暴雨下了起来,宋元清心里的烦躁渐渐平息,只是依旧觉得眼皮很重,头似有千斤重,身体的骨缝中透出丝丝凉意,但皮肤上又似有火烧,灼热的他很想立马倒在雪地里。骨缝中和皮肤上的冷热交替,让他感受冰火两重天的煎熬。
第一个注意到他不对劲的是卫宁康,平时这小表弟虽说话不多,但也少有这样安静的时候。想着他就看了一眼。只见宋元清顶着一张小白脸,乖巧的坐在那里,不动也不说话,眼睛微眯着,盯着跳动的火苗一动不动的看着。
卫宁康走了过去,“饿不饿?先等一会,喝点水再吃东西”。其实卫宁康的话宋元清并没有听清。他全身的骨头都在叫嚣着冷,刺骨的冷,还很痛。但他的皮肤又在发热,像是用火在烤炙着他。他就在这冰火两重天里努力抗争。忽然,觉得有人在他耳边说话。
“你说的什么?”他哑着嗓子问。
卫宁康伸手去摸了一下他的头,“卫一,过来”卫宁康话音未落,就有一个侍卫快步走了过来。“他生病了,浑身滚烫”,卫宁康简短的说着,卫一已经弯下腰来给宋元清诊脉。
“有的受了风寒,待属下煎一副祛风寒的药即可”。
“再煮点姜茶吧,大家都用点,以防万一”,卫宁康吩咐道。见卫一没有动,“还有什么事?”。
卫一点了一下头,卫宁康和他一前一后走到了一边,吩咐道哥照顾着宋元清。
“可是表少爷还有不妥?”看卫一这神情,也只能是和宋元清有关。
“表少爷之前似乎是中过毒”。卫一回答。
“中过毒?”卫宁康皱起眉头。他先前接到家信来接表弟,只是觉得麻烦,想着尽快接到人赶回去交差,那知这一路上状况不断。他这小小年纪又背井离乡,又是什么人要害他呢?
“可能看出是什么毒,可能解?”卫宁康皱着眉问。
“主子放心,他这毒虽来势凶险,皆因这次风寒的缘故。且不久前表少爷应该是伤过身体大部分关节,使得毒发难熬。待风寒治愈,身体上就没有那么痛苦。表少爷所中之毒名叫酥骨碎,名字虽好听,却着实阴毒。中毒之人初时不显,只待半月之后毒发,观面色看不出名堂,只是全身骨头犹如丝线缠绕,且会产生幻觉,觉得丝线越缠越紧,最后骨痛而死,但全身却没有一丝损伤的痕迹。”卫一介绍。
卫宁康听完,眉头越发皱起,“他中这毒有多长时间?”
“看脉象应有两月之久”。
两个月前?两个月前,他还在淮州宋家。淮州宋家嘛,呵,好大的胆量,好黑的心呐!!
“按说在一个半月前就该毒发,但似乎被人解了”。
“那他现在怎么还会毒发?”
“这种酥骨碎下毒容易,解毒却麻烦,须在一月之内不定时的泡药浴,通过药浴排出毒去,看表少爷这状况,应该是药浴没有按时完成”。
“去,把道哥叫来”。
道哥正照顾着宋元清喝下药,看他睡下过来回话。
“表少爷,我们少爷没事吧?”道哥关切的问。
“表弟已无大碍,喝过药后就没事了”。卫宁康顿了一下,问道:“你们主仆怎么会在渡山村落脚,表弟之前又是怎么伤的脸?你慢慢说给我听。”
道哥听卫宁康问起,就对着卫宁康将事情经过慢慢说来。
宋元清是淮州宋家长子宋贤的唯一孩子,他的母亲就是卫宁康的小姑姑卫毓敏,宋贤与卫毓敏感情甚笃,当年卫毓敏生产时发生意外,致使她以后不能再生育,故而他们夫妻二人就只有宋元清这一个孩子,疼爱的很。前几年卫毓敏因病去世后,宋贤没有再娶,只守着宋元清一人,父子两倒也安安乐乐的。族中几次劝说宋贤再娶都被宋贤拒绝,对此大为不满。去年宋贤因思念亡妻,也得病去世,只留下宋元清一人,他的二叔就趁此机会夺了他家产,把他赶出宋家。宋元清这才带着他去都城投亲。刚出淮州地界进入安县就遇见了劫匪,少爷从山坡上滚下来才死里逃生,被蔡大伯救回去,秦神医医治了一个月才见好,后来就遇到卫宁康,再后来的事他就都知道了。
秦冠之名卫宁康是知道的,如果是他给治疗,断不会给治一半就停手的,“那你们现在还有秦冠给的药吗?”
“有的,还有一次的药,本来昨天少爷就该用的,但少爷说赶路劳累,没让我准备药浴,说晚几天没事的。”
道哥说完,想起卫宁康问的详细,忽然想起,着急的问道“可是我们少爷的伤又复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