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宋元清心中头顶已经绿城一片草原的司徒因觉得自己的这个小兄弟认的还不错,这时候还想着安慰自己的,“算了,缘分天注定,也许我俩命里注定有缘无分吧。我也不是那倔强的只能丧偶不能离异的人,真的没办法,和离就是了。”司徒因看开了似的,但那紧皱的眉头却没有舒展开来。
“能不能回去我也不知道,不过明天可以去青山寺问问。”宋元清踌躇这说,“在我外婆寿宴上我见到了一个和尚,他应该也是和我们一样的情况。”听到这里,司徒因又来了兴趣,“那好啊,我也能去吗?”
宋元清想了一下,“行是行,不过的委屈你一下,明天我是跟外婆去上香,要不你打扮成小厮跟着我?”他试着问。
“只要能去,打扮成什么都无所谓,”司徒因又恢复了自己一惯的风格。“这附近有服装店吗?”他说着嫌弃的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我得做两身新衣服,赶赶这都城的时髦。万一回不去,我要好好的找个第二春,过几年幸福的小日子……”司徒因想象着美好的前景,心里还挺高兴。其实,只要不想起那个人,他一贯的是个乐天派。
“这有什么难的,旁边的衣品阁,进去随便挑!”宋元清说着,就站起身来,“走,带你去看看。”二人一起下楼,然后出门进了旁边的衣品阁。
就在他们出去不久,就有一辆豪华的马车停在了宾至的门前,车里的人隔着帘子问道:“是住这里吗?”
马车前的人站直了回答:“是,昨天住进来的,一直没有出去。”
“人在哪儿?”车里的声音好似平静无波,但那平静的下面却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紧张、期待。
那属下快速抬眼看了一眼车帘,“刚刚进了旁边的衣品阁。”
“自己一个人吗?”车里的人皱起眉头。成亲近一年,不知道他还会去逛成衣店。离开自己,那人还会做些什么?以前那人在自己面前是什么样儿,他心里清楚,那离开了自己的身边,那人又是什么样儿的呢?
属下听着那明显变冷的声音,心里忍不住一哆嗦,这家主的脾气还真是阴晴不定,“不是,是,是和宋元清一起。”
“嗯。”难得的家主听到是他,没有继续冷下去。“先住下吧。”车里的人吩咐到。
“那还是包一层吗?”属下问道。
车里的人思索片刻,“不必,只要他隔壁的那间就好,留下小归子伺候,其余的不必。”
“是,”那属下答应了一声,就赶着马车往另一边走去。不多时,路口就走来了一主一仆的两人,仔细看看,还是老熟人。
正是当日在渡山村救人的秦冠,和他的药童小归子。他们做寻常人打扮,二人直接进入了宾至客栈,然后在柜台登记后上二楼,进入了一间房间,好巧不巧,正是司徒因的隔壁。
司徒因在衣品阁留恋好久,他挑面料、挑花色、调样式,和老师傅你来我往探讨款式,刚开始周开源、宋元清还听得津津有味,直到,他指导老师傅非要给他做出两身登山服出来,宋元清赶忙跳出来拦住他:“因哥,我亲哥,你可别为难人家老师傅了!”
司徒因悻悻的住口:“难得你们这里可以根据需求自己定制,我要两身登山服,正好以后旅游穿,你怎么不让……?”
宋元清用眼神制止他:注意言行!
被提醒的司徒因咳咳两声,“见到同乡高兴,得意忘形了,”他笑着向周开源解释。
周开源也笑着说道:“没关系,在我这儿和在元清那儿一样,不用拘束。”周开源说着又转向宋元清,“那天的事儿,可把我们急坏了,幸好有惊无险。”
宋元清今天过来,也是有安抚周开源的意思,“我都说了没事,您还不放心啊。”宋元清说着,喝了口茶,“现在看到我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大可放心了吧!”
“还好你没事,要不我可要自责了。好端端的非要出城吃饭,你说这……”
“对,大哥还欠我一顿饭呢,我可得想着。”宋元清引开话题,怕周开源继续说下去,徒增内疚。
“好好好,大哥欠你一顿饭,想吃什么随便说!”周开源大方的说。
“吃什么吗?”宋元清笑眯眯的说着,“我先不说,反正到时候肯定让你知道。”二人你来我往的说着,周开源怕冷落了司徒因,说了一会儿话,就借口去楼下看货,先出去。
“你这个大哥交的不错啊。”司徒因历经两世,这点看人的阅历还是有的。
“嗯,很是照顾我。”宋元清回答。
说道照顾的话,“你那个表哥,人也不错啊,也挺……照顾你哈。”这后一句,就有点耐人寻味的意思。
宋元清看着他笑笑,良久才接话,“你有的担忧,我也有!”只此一句,两人都沉默下来。各有心事的二人,都有着自己的难处。
直到傍晚时分二人才分开。这一整天宋元清带着司徒因转遍了大半个都城,当然了,那个什么……街是不能去的。傍晚时分二人在宾至分手,约定第二天一早,司徒因在宾至等着宋元清,他们一同去青山寺。
回来的司徒因哼着小调,在楼梯上遇到送水的王海,“客官,您回来了,可要用饭?”王海殷勤的问道。
“不用了,多谢小哥。”他说着,嘴里哼哼着小调,进了自己的房间。
王海端着水,送到了秦冠的房间,“刚才门口是谁?”小归子善言辞,来了半天就和店里的王海等人混熟了。
“哦,是住在隔壁的客官,我们东家的朋友。我遇到了问问他要用饭吗。”
“哪他咋说的?”小归子问道。
王海只觉得这小孩真有趣,别人的事情也要问问,反正也是寻常的事情,“那少爷说他用过了。”然后王海不再多话,放下水就转身离开了。
“主子,您都听到了。夫人想您呢,想的晚上都不用饭了。”说着,这小鬼头还看了秦冠一眼,然后又貌似自言自语的说到:“夫人本来就瘦,这一个月又来回奔波,从徽州到海城,又从海城到都城,全靠两条腿,也不知道受了多少罪,哎……”小归子又说了两句,见灯下那人还是纹丝不动,好似没听到一般,忍不住叹了口气,转身开门出去了。主子的心事,谁也猜不透啊。
看着那聒噪的药童出去了,秦冠才放下那拿了半天装模作样的书。他忍不住的站起身来,来到窗前,退开窗去,这窗外正对着一条小河。河岸两边的垂柳在拂在河面上,清风吹过,就好像恋人轻柔的手拂在面颊上。他望着那汩汩流淌的小河,正在出神,就听得隔壁的窗子也被推开的声音,然后一声熟悉的叹息声从那窗边传了过来。
司徒因也推开了窗子。逛了一整天,他不仅精神上兴奋,身体也兴奋。都城和徽州是不一样啊,放眼望去的繁华、热闹。如果真回不去了,留在这儿也大有可为啊。
司徒因憧憬着只有他自己的未来,突然想起今天忘记了一间事,“忘记问这里和离要怎么办了,哎,真是猪脑子……”司徒因嘴里囔囔着就关上了窗子。出门在外,他还是很小心的。
而隔壁的人,就完全没有他那么好的心情了,在秦冠模模糊糊听到“和离”二字时,他的意识就混乱了,他的手下意识的捏紧窗棂,手上不自觉的青筋暴起。
原来,他打的是这个主意!他心头燃起熊熊怒火,好似这近一年的真心都付诸流水。这二十多年来,他唯一一次交付出真心,却得到的是这样的下场。
他一直在那里站着,直至寂静的半夜。听着隔壁的那人在哪哼着小曲儿,听着隔壁那人在那洗漱、脱衣、上床,最后静悄悄的没有了动静。他知道,这是那人睡着了。他总是这样,睡着以后就悄悄的,没有动静,乖的像只猫儿。可是醒着的时候,却张牙舞爪的像只犀利的小豹子。
有近一个月没有见过他了吧。秦冠深藏着心里的思念,右手的拇指和食指不自觉得捻搓着,他到底没忍住,从自己的窗口探身出来,一手抓着楼上的窗沿,一手轻轻推开隔壁的窗子,然后一闪身进去。
房间里面并不昏暗,司徒因自退役后就习惯睡觉的时候带着点亮。在现在,他的卧室装的就是感应灯,会在他睡着后一段时间自动熄灭。他穿过来以后,就习惯卧室点一盏小灯,直至天亮。
刚成亲时,秦冠不习惯,他俩为此还差点分居。但因为当时为掩人耳目,二人为了做戏,秦冠就忍着他的这个小习惯。再到后来,二人渐渐有了感情,每晚秦冠都会把人抱在怀里,司徒因也有了安全感,所以就不用再点着小灯。
而现在,秦冠一进来,就先看到了桌上亮着的小灯。他的心忽然就忍不住的疼了一下。只这一下,他就知道,他这辈子都放不开眼前的这个人了。
司徒因一晚睡的很好,他恍惚间觉得自己又回到了那个人身边,那人亲昵的抱着他,轻轻的吻着他的额头,嘴里小声的说着“别离开我,好不好……”,他打了个哈欠,忍住感叹,这还真是,做了个美梦呢。
可惜啊,再美的梦也有醒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