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三年。
女帝执政三年,并下三大改革令,操练将士,重割土地,降低赋税,彻查贪吏,掀起腥风血雨。随后,王朝走向鼎盛,而女帝一边下令治国,一边倦于上朝,反而诞于享乐。
摄政王手中大权逐步瓦解,帝权得以巩固,朝中涌现一批治世能臣。
三年后,女帝自称“抱恙”,着令在家休养的前摄政王成亲王辅政。
成亲王连夜入宫觐见,女帝闭门不见,僵持良久,成王自跪于阶下请命。
清秋阁里,半透明的纱幔垂在池子周围,月光流泻,穿越雪帐,反射了镜子的光。
水池边的玉台上,两个女子正在赤脚跳舞。
艳舞妖娆,女子在笑,裙衫带起香风阵阵,雪肩微滑。
一人金丝镶红裙摆,长发以鎏金簪子斜束。
一人雪色长裙羽扇,眉心朱砂痣清丽脱俗。
一妖一仙似的。
一行行宫人手提宫灯,遥遥伫立在阁外抄手游廊里,肃穆无声。
池子前、屏风旁、长案后,一个雕花楠木贵妃榻横在那处,一人斜倚在榻上,边看边喝茶。
妖精似的女子脚底一滑,就倒入男子的怀里,男子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让,却被女子一把勾住脖子。
沉玉伸出手指把怀中女子的下巴一勾,道“有长进。”
女子轻笑,蜷起腿,轻轻踢他手肘,道“你放肆。”
沉玉抓住女子脚踝,她轻轻一挣,起身一旋,便坐在了他身边披着狐皮的太师椅中。
时隔三年,华仪的容颜已脱去了青涩之感,一双秋水剪眸天生氤氲,更比那天姿国色,胜上三分。
三年前,不肯大办及笄礼的女帝还是向满朝臣子妥协了,她穿着厚重繁复的帝王礼服,一步步行过大礼,并又摄政王牵引着走向高台,昭告天下执掌政权。
可是她只乖巧了一天。
随后,正式手握大权的女帝却在宫殿里喝酒跳舞,夜夜笙歌。
三年来,女帝少有上朝之时,一心玩乐,荒唐肆肆意,并养面首无数,风流之名遍扬天下,满朝无可奈何。
说她有失帝王之责,却善用能人,改革雷厉风行;说她心怀百姓,哪有整天被拖着去上朝,还甩脸色给满朝文武看的皇帝
虽此间太平盛世,倒也还无甚大事,大臣们腹诽归腹诽,也无一人敢冒着被花瓶砸脑袋的风险上谏,也就随她去了。
此外,沉玉苦练武艺三年,已被直擢为帝王暗卫指挥使。
这个原本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卑贱少年,日夜陪在女帝身边,比满朝大臣更加熟悉女帝的秉性,并忽然一鸣惊人,出现在天下人的视野中。
他生得好看,酸腐文人偶尔也斥他“以色侍人”,可后来,上到一品大员,下到宫女太监,都不得不对沉玉小心讨好,以通过他接触到女帝,同时,他们也心惊的发现,沉玉在女帝心中的地位之高。
仙女似的姑娘见华仪已停下,也停了步伐,垂袖立在原地,屈膝柔柔一礼。
华仪美目一转,看向她道“这回不错,你就留在朕这里罢。”
女子微笑道“环姬谢过陛下。”
沉玉抬起眼,冷淡地扫了一眼环姬,又抬起茶盏低饮一口。
华仪抬了抬手,环姬意会,悄悄挪步退下。
清秋阁里此刻只剩下两人,华仪放松了身子,懒洋洋地窝入狐皮里,兴致缺缺道“真无聊。”
沉玉笑道“陛下,御书房的奏折又堆满了。”
华仪拿过长案上的苹果,咬了一口,两颊鼓囊囊的,含糊道“朕爱批不批,也由得你提醒”
沉玉抬手拿下她嘴上叼的苹果,温声道“只要陛下高兴就好。”
华仪挑起眼角,斜斜觑他一眼。
好放肆啊他。
这三年来,沉玉当真是越发得寸进尺,嘴上挂着她开心就好,实际上回回又自有主张。
譬如摘她叼的苹果,摘得真是心安理得。
华仪捻起桌案上的冰葡萄,漫不经心地剥起葡萄来,以鲜红花汁制成的蔻丹如雪上点染的朵朵红梅,衬得那剥葡萄萄的一双手白皙修长。
娇躯软若无骨,贝齿轻咬葡萄,汁水溢出红唇,沿着下巴滴到锁骨上,晕到红裙上。
沉玉看完全程,自然也知华仪吃葡萄时眼风掠得极远,那上挑的眼角勾人无限,眉心朱砂妖娆,分明是看着他的。
似挑衅,似勾引。
沉玉忽然起身,手臂绕过她的细腰和膝弯,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华仪叫也不叫,将身子缩了缩,放松地靠在他的胸前。
他抱着她,缓步穿过红绡帘,绕过白玉山水泼墨屏风,远离玉台清池,走近清秋阁内另设的紫檀木制成的蟠龙御榻。
金貔貅缓缓吞吐着昂贵的西域进贡香料,烛火跳动,烟光渺渺,那暗香沾染上衣袂,又被溜进来的夜风搅散。
华仪闻着他衣襟上浅淡的香气,半阖双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