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泰殿内一片寒凉,月辉洒在金砖上,漆金圆柱上,栩栩如生的龙探出了头,威严而冷漠地睥睨着跪地的人。
一双云纹黑底靴落在常公公的眼前。
上首,女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谁才是你的主子”
常公公大骇,连忙磕头道“陛、陛下才是奴才的主子奴才不敢”
华仪冷冷道“朕不是傻子,朕不想管你的事,是因为朕觉得没有人胆敢挑衅朕的威严。”
常公公嗡动嘴唇,面无人色,连求饶的声音也发不出来了。
慢慢的,他的后背被冷汗濡湿,双腿抖如筛糠。
华仪坐回御座,抬脚,脚尖勾起常公公的下巴,逼他抬头。
这个姿势,她曾在重生的最开始对沉玉用过,她那时有心折辱挑衅,也清楚地看到少年眼底的惊怒和不堪。
如今被迫抬头的常公公,这个太监入宫极早,如今四十出头,脊背永远弯曲,让华仪没有任何践踏的快感。
她勾了勾唇角,清滟滟一笑,手指抚弄着下巴,“朕现在问你话,你只需回答是或不是,若是敢说错一句,朕马上杀了你。”
常公公战战兢兢道“奴才不敢。”
华仪缩腿,将脚底抵在他的肩上,舒舒服服往后一躺,摆弄着指甲道“你怕沉玉”
“是。”
“这宫中上下,人人都想着讨好他”
“是。”
“沉玉背着朕杀了不止一个人”
“是。”
华仪意料之中,语气却越来越凉,“他在朕面前乖顺温柔,背地里却不曾将朕放在眼里。”
这话不知是在问还是直白地陈述,常公公拿不准主意,又迟疑地开口道“是。”
旁人看来,沉玉就是在弄权。
其实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自古以来,帝王宠信一人,无论嫔妃还是朝臣,有谁不曾弄权真心与否,谁又管了
华仪闭了闭眼,右手猛地攥紧描金扶手,指节泛白。
她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冷淡道“滚出去。”
常公公如蒙大赦,麻溜地滚了。
殿中宫人陆陆续续退下,直到元泰殿大门发出轻微的响动,殿内才恢复了安静清冷。
华仪抿紧了唇,久久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烛光渐弱,华仪的侧脸沉寂在融融暖光之中,睫毛终于颤了一颤。
“难道我还做的不够吗”
华仪一夜难眠。
翌日醒来时,她正溺在沉玉的臂弯里,男子的手臂沉稳有力,十分有礼数地避开了她身子的娇软之处,仅仅做了她的倚靠。
沉玉在她耳边道“陛下,该上朝了。”
华仪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颇为不满,沉玉笑了一声,继续哄道“陛下,上晚朝再接着睡。”
他的嗓音低沉,尾音带着微微的哑,又有三分溺爱温柔,挠得听者心底发痒。
分明是很正常的话,一边等待侍奉的宫女们却都听得耳根子烧起来。
似乎被声音诱导,华仪半睁了眼,不情不愿地坐直了。
她僵坐片刻,任人摆布地搽脸梳头,忽然抬眼瞅了瞅沉玉,淡淡道“朕今日不想上朝了。”
一点宫人闻言,差点没直接跪下来。
女帝向来任性起来不管别人如何,又抬头看着沉玉,这回语气变成了命令,“传令下去,今日罢朝。”
沉玉微怔,无奈地起身,出去吩咐下去了。
华仪静静坐着,挥袖斥退所有宫人,等着他折返。
沉玉很快就回来,见华仪定定地看着自己,喜怒不辨,心下起了疑窦,面上却温柔一笑,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尖,柔声道“睡迷糊了”
她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他的手指在她面前停住。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华仪看着他,用力伸手一拉,把沉玉拉到身边来。
她力气不大,他迁就着她向前,可一靠近,便被她勾住了脖子,她的身子软得似蛇,死死地缠上了他。
沉玉僵着身子,低眼看她,她扬睫看他,眸子涌起无边春色。
再一动,雪肩半露,她偎紧他,在他耳边轻笑,“对朕没有兴趣”
沉玉抬手揽住她,怕她摔回了床榻上,毫不避讳地承认,“有兴趣。”
不用她说,他已沉身压了上去,她夹在被褥和他之间,用脚拇指勾他的腰带,下令道“吻我。”
沉玉呼吸陡然沉重起来,低下头亲吻她的唇。
他轻柔地试探,如她是一碰即碎的珍宝,再用唇瓣碾压她的下唇,贝齿轻磕,她香甜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