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清川说,来找他的人不长陈祺轩那个模样。
白行歌提醒:“不保证他是不是还懂得易容术,这样的事见多了。谢谢你把这件事告诉我们,我随后会再去盯一盯陈祺轩的那里的情况。”
清川罢了罢手:“不必,我也不是想帮你们,只是为了解开我死亡的真相,好能够安心去投胎罢了。”
谢璟深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看了半天,才问:“既然我们得入住王府,那他要怎么办?他既为鬼灵,这些石墙门窗都无法阻拦他来去自如的行动,要如何才能防着他?万一他向我们编造了谎言,实则心怀不轨想加害于王府,当如何?”
白行歌正要回话,就见到方才还一脸冷傲的清川忽然又红了双眼,吸着鼻子躲到他身后,紧挨着他小心翼翼地说:“白公子,你可别听他胡说,明明是他自己心思不正,偏要诬陷人家。我所言是否属实,是否真乃冤死,白公子一眼便能看穿。白公子这般厉害,我可不敢在他面前撒谎。”
白行歌闻言,觉得清川说得确实有道理,而且他身上也的确有冤死的印记在,并没有说谎的必要:“是啊,你倒不必担心太多。且夜里入眠时,若你实在担心,我可以在你房外布下一个结界。如此,你便可安心歇息,其余的鬼灵都无法进入你房里。”
说完,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这么做。毕竟谢璟深如今还是个香饽饽,难保王府内是否藏有什么居心不良的鬼灵,想对他下手。
谢璟深沉沉地瞥了清川一眼,最后沉默着推开房门,大步离去。
清川躲在白行歌身后,弯了弯嘴角,眼里闪过了几丝得逞之色。
谢璟深离开后,白行歌没有继续搭理在他房里四处晃悠的清川,而是从阿竹那里拿来了罗盘,规划好王府的五个方位,好待会儿能够去查看实际情况是否如他所想。
此外,为了暂时解除季君泽一家人身上的咒术,他也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准备。光是各种配合的符咒加起来就要一百零八道,他还得先去确认过他们每个人的情况,毕竟症状不同,他还得使用不同的手段处理。
几个时辰后,在天色逐渐接近昏黄时,白行歌迎来了陈
彩鸢的拜访。她仍是一身整齐干净且淑雅的装扮,白行歌猜测她有事想说,便将她请入房里,却没有把门关上,只让阿竹在房外帮忙照看。
“国师大人,我还记得那日你告诉我,倘若你送我的符咒生效了,便要我注意身边八字重水的亲近之人。”陈彩鸢顿了顿,“芊芊一段时间之前曾在王府里大闹过,最后被王爷给赶了出去。你提醒我的那会儿,正好是她刚改过自新回来向我们赔罪的时候,我心里难免要起疑。”
“我从王爷那里得到了她的八字,拿去让人测了一番,四柱中占水虽不及一半,却也有好几。如今府里又被国师查出那等事情,可芊芊又是王爷的表妹,我亦不知该如何处理。”陈彩鸢又是一叹,“回来之后,她虽在我们面前收敛许多,但我心里终归会有一丝防备,又怕误会了好人。”
白行歌想了想,却是没有直接解释她心中的疑虑,而是问道:“不知王妃能否也将您那位堂弟的生辰八字告知?”
陈彩鸢闻言一愣,半天后才用着颇为诧异的语气轻声询问:“这,国师大人莫非是怀疑祺轩?”问完,她自己先否定道,“祺轩这孩子我看了几年,他从前遭遇就不太好,这些年来也一直非常懂事。这王府,也得亏有他帮着忙前忙后,才能如此安定。”
白行歌听出她语气里的惊慌,理解她是担心最不愿意见到的那个预想发生,便安抚道:“王妃先静下心来,我只是为了确认对王府动手的人,才会想向王妃多要一些人的资料。不仅陈公子,府里与王妃和王爷关系较好的几人,若有办法,我也希望能知道他们的八字,与入府之后的一些行事记录。”
陈彩鸢的情绪看起来才稍微缓和了些许,点头应道:“好,我等会儿写好后,让侍女拿过来给你。”
白行歌点了点头,将一个最早准备好的红色锦囊递给了她,神色极为严肃地说:“王妃身上的咒术最为严重,若一不注意便有性命之忧,且有道命劫将会在近日发生。这锦囊不需要打开,王妃贴身带着就好,若是可能,尽量不要让除您自己之外的人知道此物的存在。切记,不要碰到水,一旦碰着水让里面的东西浸湿,就
会被破法了。”
陈彩鸢心存感激地收下了白行歌给的锦囊,后者又向她提出要求,说要去看看她几位孩子的情况,两个人才一同离开。
与此同时,在获得了白行歌的帮助后,头疼情况难得得到了缓解的季君泽在小憩片刻后,就继续待在书房里处理事情。房门在许久后被人敲响,季君泽应了一声,发现进来的人是陈祺轩。
他边上还跟着一个男人,季君泽对对方稍微有点印象,似乎是不久前刚被接到王府的,据说是本在青楼里的小倌。说起此事他就觉得有些纳闷,就约莫一个多月前,王府收到了青楼的来信,对方身上甚至还有他王府里的信物。信中内容表示,他曾在好几个月之前到一家名为遥香楼的地方,与那里的花魁缠绵了一段时日,并答应了对方会将其接至王府。
季君泽在收到这封来信时,心情可谓是非常震惊,因为他对这些作为,包括那个花魁是半点印象也无。可对方却说得有理有据,甚至在经过他私底下的调查后,发现遥香楼内确实有此事。为了这件事,陈彩鸢还曾经与他闹了几日的别扭,他却有口难言。最后也是陈彩鸢让他把人接到王府再说,毕竟答应过人家的事必须办到。
季君泽本身也想弄清此事的缘由,便接下了这个提议,把人先接到了王府。结果对方是他不曾见过的男人,长得还算清秀,却不算过于惊艳。对方身上确实还拿着九王府里的信物,还是九王爷的令牌,让季君泽陷入重重的自我怀疑之中。陈彩鸢也觉得他当真在外做了这些事,是季君泽再三与她解释,很可能有人冒充了自己的身份。
可这小倌却又一直认认真真表明,他确实去过遥香楼。江湖上神秘诡术太多,他也担心自己是不是真做过这样的事,又或是在遭到控制的情况下做过此事,而又被人清除了记忆才不记得。
此事在他心里留下了很大的疙瘩,最后以暂时将那位小倌留在府里帮忙打杂而暂时停下,但季君泽并不是很待见他,因为他的存在老像是提醒陈彩鸢和他府里的人,他在外面拈花惹草的过错,可他明明没做过这些事。奈何这个小倌人平日里还算老实,最要紧是很讨得许芊
芊的欢心,后者将他留在了身边帮忙照顾她在府里的生活,甚至还想着离开之后要把他一起带走。
这小倌看着像是只想离开青楼了罢,似乎也很愿意随同许芊芊一起离开。见此,季君泽便也暂时将他放任在一旁,没有将他赶出王府。
所以这会儿季君泽又见到那人和陈祺轩一起出现,语气都变得有些冷淡:“什么事?”
和陈祺轩一起进来的男人手里端着一碗热腾的汤,听见季君泽有些严厉的询问声,他小心翼翼地朝陈祺轩看去,表情瞧着有些无措。陈祺轩这才出声说:“是许姑娘为了王爷的身子,让人煲的药汤,然后让阿宁帮忙给送来了。我是正好在路上遇见他,似乎有些担心不敢过来打扰王爷,才领着他一同过来。”
季君泽默了默,然后说:“本王知道了,东西先放着吧,然后你们可以退下了。”
陈祺轩看了阿宁一眼,后者也不敢出声,匆匆忙忙低着头把汤碗搁下,又退到了门口。前者担忧地看了季君泽一眼,最后还是把药汤给捧到了桌边,无奈提醒:“王爷,这是先前大夫有交代让王爷必须喝下的。姐姐总是担心您的身体问题,我还是看着您先把药喝了才离开,省得您又忙得把药汤给放凉了。”
季君泽见陈祺轩把药汤捧到自己面前,又想到了陈彩鸢因为担心自己的身体总是睡不好,还是接过了药碗,忍着苦味眉头皱也没皱,将药一饮而尽,才又把碗递给陈祺轩:“好了,你们两个可以先退下了。”
陈祺轩笑了笑,心满意足地带着阿宁离开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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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如今的身体情况,确实比我当时遇见的时候要好多了。”白行歌见季君泽他们这个仅比季婉慧小了两岁的儿子,虽然看起来是个非常安静的孩子,但还是听话地将符咒给带在了身上,心里难得有些欣慰。
这还是他真真正正去打量季君泽的儿子,他年纪虽然不大,但眉宇间已经透露出了几分更胜季君泽的威严感,而且五官也几乎继承了季君泽与陈彩鸢身上完美的地方,又捏造出了一张更加精致的脸来。
恐怕再过个几年,待他长大时,应该也会是个不逊色于谢璟深那等帅气的贵公子吧?
白行歌盯着季明笙,忽然露出了一抹极其好看又温和的笑容,惹得一直没什么表情的季明笙没忍住红了红耳根,绷着脸轻咳一声后问:“国师大人,我身体应该没什么大碍了吧?”
“好是好了些,不过该处理的煞气还是得清理。否则,你年纪轻轻,恐怕身体健康的状况得比你爹还糟糕。”
季明笙似乎有些不高兴,撇了撇嘴,但还是没多说一语,只看见白行歌脸上的笑容却是越笑越欣慰,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又有点不明所以:“国师大人……是不是还有什么想说的?”
白行歌笑着拍了拍手里的扇子,弯着眼睛回道:“是还有点事,不过我觉得和你爹说会比较好。”
他在前来探望季明笙之前,已经去看过季婉慧和他们刚出生的小儿子,心里对他们的情况已经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倒是在见季明笙的时候,他还意外地从他身上察觉到了另一件事。
先前季君泽问过他,是否还能在自己身上见到那代表帝运的紫气。他说的倒也不假,季君泽的身体经过多年消耗,待他处理好后能够健康地活下去已是非常幸运的事,帝运恐怕是无缘了。
可是,季明笙身上,却继承着与季君泽身上相似的紫气。
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为何当初见面,季明笙身体的情况最为严重。恐怕下咒的人比他更早察觉到这件事,也想借着相同的手段来对付季明笙,彻底断了他们一家子的气运。
不过,好在这件事现在让他发现,还不算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