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宣帝愣了下:“你倒是实诚,什么话都说。”
“对着陛下,没什么话不能说的,我父亲最是小心谨慎一个人,不然也不会刚打了胜仗就告老。父亲总说,水满则溢月满则亏,所以凡事不要太满才好。”
景宣帝动容,谢国公是难得的明白人,倒是朕一直小人之心了。
“老国公也太谨慎了,他的忠心,朕都看在眼里。”
“父亲知道,只江山得代有人才出。”谢重华忽尔一笑,“父亲总说,天下是年轻人的,他们这些老家伙要是占着位置不退,年轻人怎么出头。”
景宣帝笑:“岳父高义。”
“那你当年是不是很难过。”话题又绕回来了。
谢重华抬眸看了景宣帝一眼:“说一点难过都没有是骗人的,总是要嫁人的,嫁生自然不如嫁熟。”
景宣帝脸扭了扭,嗯,他就是那个生。
“后来发现原来是不同的。”谢重华小小声嘀咕,耳尖微微红了。
“怎么个不同法?”景宣帝高兴起来,当下搂住她的腰肢揽到怀里追问,“你倒是和朕说说。”
谢重华不好意思地挣了下,没挣开,便顺势靠在景宣帝怀里,赧然道:“秦王那种是玩伴。”然后就不肯说了。
景宣帝心情明媚:“那朕呢,朕是什么?”
谢重华脸上笼了一层绯色,扭着脸不肯和景宣帝对视。
景宣帝心里比喝了蜜还甜,闹着要她说。
闹得谢重华没了办法,红着脸咕哝:“你是丈夫。”
闻言,景宣帝朗笑出声,很是愉悦的模样。
宫道悠且长。
走在其间,陆昭想起了小时候,母妃牵着他的手,缓缓走过道道宫墙。
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暖融融一片。
陆昭抬头,强光灼得他眯了眼。
不一样的额。
皇宫还是那座皇宫。
可没了他的父皇他的母妃,却多了他心爱的姑娘。
一缕痛色染上眼,传出来的再多言语都不及那一眼,皇帝揽着她坐在高高的龙椅上。
“哪个女子不想当皇后,做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
陆昭又想起了那个夜晚,月光凉如水,他逃出王府,翻过墙头,躲过家丁,来到她面前。
满心的期待和忐忑,他想说服她和他一起走,他不想她进宫,不想她嫁给其他人。何况她要去的还是皇宫,那个地方吞人骨噬人心,再好的人进去了也要面目全非,亦如他的母妃。
可她说,“放弃唾手可得的皇后之位,跟你隐姓埋名做个普通人,陆昭,你当我傻吗?”
一字一句,宛如最锋利的刀锋,直插心脏。
原来在她看来,他想做的事那么傻。
原来她也想当皇后。母妃想当皇后,她也想当皇后。
皇后之位,就那么的诱人?让她们一个又一个的趋之若鹜。
一个是他最爱的母亲,一个是他最爱的姑娘。
既然她们都那么想当皇后,那他就遂了她们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