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了祁王这个病人之后,陆梨明显的感觉到来找她看病的达官显贵更多了,只是有那么一部分人是明显的醉翁之意不在酒,悄摸摸的想打听祁王的伤势。一个掌兵的亲王,残疾与否自然事关重要,重要到决定一些人愿不愿意结亲。
陆梨好笑,没想到这位王爷倒是挺有行情,却没想到连李如月都来打听祁王的手疾。她虽没明说是为了李采薇,不过陆梨心知肚明。因为就在上次去卫国公府出诊时,李采薇的丫鬟静夜也私下寻了她打听祁王的伤情。也是那时陆梨解了惑,李采薇年方十八,却未定人家,原来如此。
李如月没有开门见山就打听祁王,那多不讲究,他们豪门大户可做不来这么不讲究的事,她先是说了自己近来有些心慌气短,所以想请陆梨为她把脉。
陆梨:“是不是还有午后和夜间潮热,少寐多梦,尿少色黄这些症状。”
李如月本是忍着膈应找上来的,就冲这郎中的名,她就厌恶。本打算随便看看,被说中症状之后,顿时拿正眼看陆梨了,怎么就忘了母亲在她近半个月的治疗下,眼睛虽然没有复明,但是精神头好了许多,忙道:“是有,我这是?”
“阴虚火旺,想来世子夫人今日多有烦忧,我开几服药能缓一缓,想彻底好,还得夫人放宽心。”
神了!李如月心道一声,可不是烦忧,还不是为了薇姐儿这个冤家。
这丫头上一辈子就痴恋祁王,结果被陆梨那个祸害横刀夺爱,以致于被嫉恨蒙蔽了双眼,做下了很多不理智的事,最终凄惨收场。
这辈子,薇姐儿依旧在白鹿书院求学期间喜欢上了偶然来白鹿书院的祁王。没害人精了陆梨捣乱,她以为女儿能心想事成,她的薇姐儿在白鹿书院可是出类拔萃。只不知道哪里出了岔子,祁王并没有对薇姐儿另眼相待,明明当年祁王对成绩优异的陆梨格外不同。
虽不愿承认陆梨比薇姐儿优秀,她还是捏着鼻子让薇姐儿模仿陆梨当年在白鹿书院出的那些风头,效果却不尽人意。折腾了两年,直到薇姐儿从白鹿书院结业,也没得到祁王亲睐。
当时薇姐儿已经十六,老大不小了。家里横了横心,就想走宫里太后的路子,哪想遇上祁王平乱,还受了伤,废了一只手,眼见的要当富贵贤王,家里头自然不答应。
只薇姐儿死心眼,就是认准了祁王,给她说了好几户人家好儿郎,她都不乐意,这结亲又不是结仇,自然不好硬来的,于是就僵住了,一拖二拖拖成了大姑娘,再不嫁人,那就真正的耽搁了。
李如月这个当亲娘的岂能不忧不愁,她这辈子可就这么一个心肝宝贝。眼瞧着又要过年,翻过年又长了一岁,李如月简直快愁死了。
“那便烦请陆大夫开方子,你的医术我是再相信不过的。”李如月奉承,毕竟有求于人嘛。
陆梨微微一笑,提笔写方子。
李如月看着陆梨的字:“想不到陆大夫不仅医术好,字都这么好,后生可畏啊。”
陆梨:“过奖。”
“陆大夫不必谦虚,如今我在外面应酬,可是听了不少人夸你,还有人专门向我打听你的医术,我就说,连祁王府都请你上门为王爷诊治了,这医术还有问,和宫里的御医都是有的比的。”
陆梨:“夫人谬赞了。”
“哪是我谬赞,分明是你有本事,祁王的手伤连太医院都束手无策,却没难倒你陆大夫,想来要不了多久,祁王就能恢复神箭手的风采。”
陆梨但笑不语。
李如月佯装随意地问:“莫不是祁王的伤?”她欲言又止地望着陆梨。
“为医者不经病患同意,万不能对着外人言说病情。”
李如月脸色僵了僵,不过只是一瞬的事,她从袖子里拿出一张早就准备好的银票,望着陆梨的眼睛:“还请陆大夫行个方便。”
陆梨有那么点想笑,他正色:“请夫人莫要为难草民,不然草民实难向祁王爷交代。”
显然祁王的招牌还是挺好用的,李如月不敢再逼迫,甚至都不敢翻脸,就怕陆梨转身向祁王告了状,她勉强笑笑:“让陆大夫见笑了,我夫家有个侄女,思慕祁王,就托我……诶,姑娘的家一点不好对人说的心思,还请陆大夫代为保密。”
陆梨啧了一声,张家的姑娘可真是倒了血霉被扣上这么一个锅。
“夫人放心,今天我只是为你看诊,并没旁的事。”
李如月满意点头:“是是是,我就是请陆大夫看了看诊而已。”
一个疗程的药吃完之后,李如月的心病依然还在,可不适的症状着实缓解了不少,有心再找陆梨,想起之前的尴尬,到底拉不下脸面,索性也不是什么大毛病,便算了。
不曾想刚睡了几天踏实觉,又开始多梦,还都是噩梦,吓得李如月每晚都一身冷汗地惊醒,此后再难以入睡。
夜不能寐,白天瞌睡,仍然逃不过噩梦侵袭,如是两日,李如月总觉得自己能听到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然她问丫鬟,都说没有。
李如月脸色煞白,不肯承认自己出现了幻觉。
因着近来陆梨存在感强,便有丫鬟提议,要不要请陆大夫?之前已经请过几位郎中,都说夫人只是焦虑太过,让夫人放宽心,然后开了些安神助眠的方子,却都无用场。
李如月矢口否认,她记得同春堂的徐大夫说她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的那些噩梦里,陆梨占了半壁江山。
她不想见和那个祸害同名同姓还同样来自崖州的陆大夫,见到他自己就会想起陆梨,她怕又会梦见鲜血淋漓的陆梨从悬崖底下爬上来,桀桀怪笑着说:姑姑,我从地狱里爬出来了,你和表姐还好吗?
李如月重重打了一个冷战,一张脸惨白惨白的,急声吩咐:“备车,我要去一趟相国寺。”就算陆梨变成鬼缠着她又如何,她找高僧降服她,活着的时候不是她的对手,死了更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