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绍是被热醒的。
他和喻敛睡了许久,也早习惯了和他同床,不会再因为他夜里手脚不小心打在自己身上就惊醒,睡眠质量都提升了许多。
他醒来后,就见喻敛手脚扒拉在自己身上,压得他胸口沉闷,床上盖着的薄被子滑落至腰间,他嘴里还喃喃的说着梦话。
晏绍离他近,隐约听见了他的呓语。
“没事都是兄弟别害羞”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我负责好热”
能不热吗
两人几乎紧贴在一块,晏绍动了一下,碰到了异样的东西,霎时间跟个木头似的躺得笔直。
因为喻敛是侧面朝向他,仿佛抱着大型玩偶般的姿势,一条腿跨在他身上,所以即使隔着几层薄薄的布料,晏绍依旧能清晰的感觉到他身上某处明显的变化,戳着他的大腿侧边。
喻敛一边低声喃喃着热,一边往晏绍身上挤。
晏绍逐渐缓过神来,他想,眼下这场面,还是不要把喻敛弄醒得好,免得彼此都尴尬。
晏绍拿开喻敛搭在他胸口的手,往里面挪了挪,哪想两人中间空隙才空了不到两秒,喻敛又紧贴上来。
他故技重施,没一会儿就背贴着墙了,而喻敛上半身紧紧跟随,比最初贴得更紧。
晏绍彻底清醒了。
有点头疼。
喻敛温热的呼吸喷在晏绍耳后,眉头紧皱睡得并不安稳,晏绍从耳朵到脖子升起酥麻之意,他抬起手擦了擦耳朵,仿佛要将那异样感抹去,动作也不再刻意放轻。
而喻敛也终于在这不舒服的睡姿中苏醒了过来。
他睡眼朦胧,还分不清现实和梦境,只感受到怀里抱着的温热人儿。
“晏绍”沙哑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性感。
晏绍被叫的心尖一颤,喻敛嗓音下隐含的欲念让他心中萌生了某种情绪,他只觉得打心底发慌。
贫瘠的心脏仿佛种下了一棵渺小的幼苗,等待着合适的时机发芽成长,长出硕大的果实,只是这颗心的主人未曾察觉。
“你醒了。”晏绍的声音在黑暗中很轻很轻,冷淡的嗓音都带了几分不可察觉的温度,似在无措,又似在慌乱。
“嗯”
喻敛闭了闭眼,揽着晏绍的手动了动。
晏绍以为他要挪开了,心下松了一口气,哪想下一瞬,喻敛不仅没有挪开,反而抱的更紧
若是从前,晏绍不会想太多,顶多只会觉得喻敛没睡醒,纠结该怎么叫醒他,但入睡前不久,喻敛才和他袒露心扉,说有喜欢的人,晏绍想的难免就多了,他心头升起难以言说的羞耻。
特别是喻敛身下那物没有想要消下去的预兆,晏绍头皮发麻,要被喻敛的竹马知道了他这种行为无异于男小三。
晏绍没有哪一刻,这么强烈的肯定要再买一张床。
爬床是可耻的,即使他知道喻敛对他没有那方面的心思,自己也没有,但是行为上也该保持合理的距离。
现在,有点越界了。
晏绍动了动手臂,两人都穿着短袖,肌肤相贴的地方温度都像是要比别的地方高。
“喻敛,我是晏绍。”
清越的少年音在寂静的夜中,就像一团雪,不轻不重的砸在喻敛的心间,沁透心神,他缓缓睁开眼,身上是梦中熟悉的热度,但他手中碰到的肌肤有了实感。
喻敛从困倦到清醒,不过几秒钟的时间,他面上遍布错愕,感到小小敛抵在晏绍腿上,他心跳犹如梦中一般快。
喻敛往旁边滚了一圈,眼睛适应了黑暗,才发现晏绍都被他欺负到贴着墙了。
“我”喻敛哑口无言,梦中的场景还未忘却。
晏绍也不知该说什么缓和气氛,似乎在这样的情形下,说什么都是尴尬的,两人心思各异。
静了许久,但他们都知道彼此没睡。
喻敛从床上坐起,声音沙哑“我出去抽根烟,你睡吧。”
难以平息,气血上涌,喻敛不大好受。
“哦。”晏绍在黑暗里给了声回应。
喻敛没有开灯,窗户没拉窗帘,他就着窗外照射进来的月光,从背包的一个小口袋里摸索出烟盒和打火机,喻敛没怎么在晏绍面前抽过烟,他也没什么烟瘾,一般就特烦的时候才抽。
这次是用来躲避尴尬的局面。
若只是硬了还好,能让喻敛尴尬的场面没几个,主要是他心中发虚,只听着晏绍的声音,他都激动,更别提刚才那么近的距离。
晏绍看到喻敛
的身影推开阳台门出去了,他舒出一口气。
半夜三更,四处都是黑黢黢一片,楼下路灯还亮着,喻敛拉上阳台门,还真有点想抽烟了。
他抽出一根烟点上。
猩红的烟头忽明忽暗,微微的凉风吹过很舒爽。
此时此刻,喻敛还能清晰的回想起刚才做的那场荒唐的梦,他拿烟的手微微颤抖。
“操。”喻敛低骂一声,宽大的掌心捂住了眼睛。
少年穿着白t黑裤,手肘靠在阳台,低头弓着腰,薄唇紧抿,他五官很精致,却分毫不女气,是张扬外露带有攻击性的乖戾少年感。
眉梢一扬,就像是要去哪儿砸场子的。
此时那双带着凶色的凤眼无神的看着楼下的路灯,骨节分明的手将烟送到嘴边,他狠狠吸了一口。
“咳咳咳”喻敛偏过头,被烟呛到,压抑着声音低咳。
从他学会抽烟以来,就没发生过这么狼狈的事。
他闭上眼,脑海里就能浮现房内那张内敛清俊的面孔,仿佛在逼着他承认他一直逃避的事。
喻敛不是一无所觉,他只是在装聋作哑。
时不时的心动,偶尔的反常,不规律的心跳,每次他都能找到完美的借口,因为压在心底最深处的那个可能,被他视为不可能,也就一次次的和那个可能性擦肩而过。
他好像对里面那小呆子,有一点点的想法。
喻敛在阳台吹了半个小时的风,晏绍在房内闭眼反复睡不着,喻敛进来时,他还听到开门声,他闭着眼睛,呼吸平稳。
他感觉到喻敛在床边站了会儿,然后上了床。
其实都是男人,你有的我也有,没必要弄得这般尴尬,笑笑也就过去了,只是两人心底都是不平静,便导致了本可以一笑而过的事变得纠结了起来。
隔天清晨,两人一同起床洗漱去学校,一切都好似没有发生,一如既往的进行着往常的步骤。
但是没过多久,晏绍发现,喻敛又开始躲他了。
这种行为比上次更要明显。
他们没再一起在学校同行过,喻敛放学也不直接回去,于是每天就只有晏绍一个人回去,喻敛连作业也不让他帮忙做了。
这种疏远,连班上同学都有所察觉,在别人眼里,就像是两人关系
闹崩了。
发生了那晚的事,晏绍能理解他的尴尬,虽然他不觉得喻敛是会尴尬这么久的人,但态度转变的变故只有那么一个缘由。
晏绍见他对自己避如洪水,主动找了他几次,但那晚的事就像一个疙瘩,后来晏绍也不频繁的主动和他接触了。
他还没想到能完美掩盖过这个疙瘩的办法,连同添张床的事,晏绍都没找到机会和喻敛说,每次他刚和喻敛说上两句话,喻敛就找借口跑开了。
似是不想和他独处。
喻敛近来不写作业的恶劣行为,被易支叫了好几次办公室,即便这样喻敛也没让晏绍帮忙写作业。
关系降到了冰点,不知何时两人之间开始的冷战。
课间休息时间,晏绍改写着错题,注意力却不在题上,他听着身后的声音,又有女生给喻敛送情书了。
喻敛最近上课很少睡觉,课间装作无意经过走廊来看他的女生都多了很多,连带着送情书和要qq的人也不少。
“喻敛打球不”门口有个男生叫了句。
“好。”
晏绍听见身后人懒洋洋的应了,然后是起身的声音。
喻敛不睡了,课外活动也多了。
他仿佛天生带着一种领头羊的魅力,只要他想,身边决计不会缺乏跟随的人,走到哪里都是被簇拥的存在,喻敛从晏绍桌旁走过,晏绍才抬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喻敛的背影消失在走廊。
片刻后,晏绍表情没有变化的低头继续动笔写字。
球场上,正值青春的少年分成两派,运球投篮,相互追逐,烈日当空,便是上午也是很热,没一会儿一群少年就出了一身汗。
喻敛拿到球,轻轻跃起投篮,球在篮筐上转了一圈,从旁边掉了下去没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