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变异的啦,在我这儿都不够看的,小萝卜一样。
这话,再配上阮总那严肃的表情,爆棚的火焰气场。
小雨差点笑岔气了。
忍住。
一定要忍住。
哎呦喂。
她的阮总,终于有了小时候那生动又活泼的模样,这才是她该有的样子啊。
虽然小雨自控力不错,到底是没有笑出声来,但是阮总还是气的不清,她先是打电话把奶奶喷了一顿什么为老不尊之类的话,又一个人愤怒的回到了卧室,连小雨做的宵夜都没有吃。
关上门,阮忆坐在屋子里克制着情绪,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愤怒过了,不是她看的点小,而是这事关尊严的问题。
沉默了一会儿,阮忆打开桌兜,翻了半天,找出尺子,细细的测量了手指的长度。
不管别人的如何。
她只要比小雨纤细修长就好。
把尺子放回去的时候,阮忆顿了一下,她低头,看着那被她扣着放置的相框沉默了。
相框上的照片是快乐的一家五口。
她被两个妈妈搂在怀里,两个奶奶老小孩一样在旁边笑着闹着。
那时候,她们多么的幸福。
小雨哪儿知道阮忆的心思,她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回味着阮忆那恼羞成怒的样子,想笑又忍着笑的,最后滚成一团。
太爱了。
她真的喜欢这样有血有肉,会生气会发脾气,会娇羞的正直。
再近一点,再努力一点。
既然决定不走了,那她就好好努力,重新拥有那个可爱的正直吧。
可哪儿有那么容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因为阮总没有喝汤,小雨怕浪费就自己都喝了,晚上有点渴,她起来喝水上厕所的时候差点没给吓死。
因为光线黑暗,她只能模模糊糊的看见客厅里有一个坐着的身影,还有那一点烟燃着的红。
小雨的心扑腾扑腾跳,她试探性的往过走了走:“阮总?”
家里就只有她们俩,要不是阮忆的话,那就是鬼了。
“嗯。”
阮忆打开台灯,她转过身看着苏潇雨。
那一眼,小雨永远忘不了。
夜色总会让人将白日里隐藏完好的各种情绪涌上来,这些日子,小雨看到了很多阮总在笑,对于她一样的记忆来说,阮忆眼中的疲惫与悲伤似乎许久没有见过了。
可是那一眼……
阮忆的眼眸中都是疼痛与悲凉。
小雨看着她的眼睛:“怎么不睡?”
阮忆偏了偏头,“你去睡吧。”
她怎么不想睡?只是睡不着,强迫自己躺在床上好几个小时,最后越躺越烦躁,离着那个不想记起的日子越来越近,她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压迫一样不舒服。
小雨想要陪一陪她聊聊天的,可是阮忆却像是能看透她的心。“明天要去永和山庄,你还要开车,去休息。”
半命令式的语气。
小雨沉默了片刻,她想了想,去厨房里给阮忆热了一杯牛奶放在了旁边,“那你也早点睡。”
阮忆没有说话,而是抬手,安静的吸了一口烟。
女人抽烟有的时候是很性感的。
虽然小雨不希望阮忆这样,但不得不说,当她的唇贴在烟上,轻轻的抿唇的时候,性感无边的让小雨都羡慕那烟了。
小雨到底还是离开了。
眼前的人,如果仅仅是小时候的正直,她很有可能就搂着她的腰安慰她让她去睡觉了。
可是她不能。
她们虽然有小时候的情分在,但是时光经历了这么久,俩人早已不是小时候的她们,现在的正直是高高在上的忆风总裁。
小雨离开了。
客厅的温度似乎又降低了几分。
阮忆也没有去拿毛毯,她就那么安静的抱着自己,看着茶几上的那杯牛奶出神。
不知道过了多久。
一直到牛奶完全凉掉,她都没有动。
有时候,阮忆会自己讨厌自己。
她这样的情绪化,连自己都受不了,无论是谁靠近都会疲惫的吧。
小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心不在焉的,第二天她接到了素柔的电话说是爸妈出差去了,自己在家住着害怕,想要让她去陪自己几天。
小雨跟阮忆说的时候,阮忆沉默的听着。
小雨有点忐忑,其实她也舍不得走,但是素柔是她人生最重要的朋友,她们以前经常陪伴彼此的,这段时间因为阮总,素柔已经颇有抱怨了。
“嗯。”
阮忆点了点头,她看着小雨:“好好放松。”
人虽然是离开了,但是小雨心里还不是个滋味,甚至晚上睡觉的时候,她还拍着面膜跟素柔说:“阮总现在在干什么?是不是又睡不着觉?”
素柔翻了个白眼,把枕头砸了过去,“你这重色轻友的,别张口闭口都是你阮总好吗?还没谈恋爱呢就给自己整这么累,以后要是真在一起了得啥样。”
小雨扯开枕头,“你不懂,她心里有伤,必须自己走出来。”
素柔叹了口气,“我是不懂她,但更不懂你了。”
这太不像是小雨了,谁不知道小雨以前的座右铭是及时行乐,天天开心,日日开心,就是家里破产的时候,各种压力涌过来,素柔也经常看到她的笑容,可现如今,她居然在小雨眼里看到了悲伤与忧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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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早上,阮忆依旧是坐在拉着窗帘黑暗的客厅里,她的手里举着一杯红酒轻轻的啜饮,空气中弥漫着酒香与她身上的檀香。
阮秋推开卧室门看到孙女的时候心疼的不行,可当她走出房门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副伸懒腰打哈气的慵懒样子,“又没有睡么?”
阮忆偏了偏头,看着她。
虽然是自己的孙女,但是阮秋还是偏开了头,不与她对视:“哎,正直,不要什么事儿都藏在心里,你不想小雨去朋友那,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你舍不得?”
阮忆冰冰凉凉:“我没有。”
奶奶声音很低:“明天我让lilo过来还是检查一下吧,保险一点,你看你又瘦了。”
阮忆不语。
这些年,她看过的医生还少么?每一个医生都说她的“病因”不是身体上的,而是出自心里。可是呢?她可是最优秀的心理医生。
多么的可悲,多么的可笑,多么的嘲讽。
她可以救很多人,唯独不能救赎自己。
阮秋知道孙女的性格,她也不敢说的太深,平静的吃了早餐,趁着阮忆换衣服的时候,她给阿伦打了电话。
阿伦平时吊儿郎当的,听见是老总裁的电话立即毕恭毕敬。
阮秋:“赶紧叫小雨回来吧,这样的日子,她最好能陪在身边。”
小雨在的时候,孙女好歹有一个人模样,现在呢?整个人又那么冷冷清清的,活死人一样都没有一点温度。
阿伦实话实说,把阮忆最近的行动都告诉了阮秋,阮秋听了默默良久挂断了电话。
阮忆整理着衣袖从屋里走了出来,她看了看奶奶的表情,“给阿伦打电话了?”
阮秋:……
阮忆照了照镜子,拿出口红,依旧是将那失了血色的唇涂的鲜红。
在上了口红的那一刻。
她眼里的疲惫与憔悴不见,取而代之是藐视天下的霸气与凌厉。
阮秋静静的看着自己的孙女,过了片刻,她轻声说:“不要总那么压抑自己,很多事儿,与你无关的。”
阮忆蹙了蹙眉:“奶奶,你想说什么?”
阮秋很平静,她的手摩挲着杯子:“你是我孙女,我看着你长大的,还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奶奶说过,你的妈妈们离开,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当年你妈的手术就是提前了,就是没有怀孕,她也许——”
“你也说也许。”
阮忆的眼神冷了下去,眼圈都红了,她咬了咬牙:“也只是也许。”
说完这话,她转身就走了,关上门那一刻,阮秋缓缓的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