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戚和路言在高三自习室学习的事,最终打上“学习”的章,盖了过去。
虽然众人对路言竟然会利用周末这种大好时间,花一下午的功夫写卷子这回事,持高度怀疑态度。
可事实在那边摆着,跟他一起的还是定海神针。
折中一下,也不是没这种可能。
周末两天时间,除了睡觉之外,路言基本都跟顾戚在一起。
没别的,就做卷子。
附中的做完,又做了两张竞赛卷。
周二课间操,周易把路言喊到了办公室。
“卷子难度还行?”周易直接略过选择、填空,看路言最后几道大题,“和顾戚校对过没有?”
语气极其自然,就好像路言只是他带了很多年的、所有学生中的一个,也没有提考试的事。
路言顿了下。
在周易口中听到顾戚的名字,总让他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可似乎每次周易单独找他,都会提上一嘴顾戚。
路言也不知道为什么。
路言心里这么想,可还是诚实回答了周易的话:“没有。”
“下次对一下也可以,”周易拿着红笔,照着路言的解题步骤一步步往下看,“尤其是大题,顾戚写惯了竞赛题,写飘了经常超纲,我说了几次也不怎么听,你说说他。”
路言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回什么话。
什么叫……你说说他?
班主任为什么会认为,顾戚会听他的。
“站着干嘛,坐,”周易说着,把隔壁的椅子顺手拉了过来,示意路言坐下,大概是怕他坐得不安心,还特意补充道:“昨天下雨,国旗下讲话都取消了,今天得补上。”
“等他们回来,起码还要半个小时,别站着。”
果然,周易一说完,曾宏的声音就透过广播传来。
曾宏一开口,没十几分钟,还真下不来。
办公室里其他班主任位置都空着,只有周易安安稳稳坐在位置上。
现在还多了一个路言。
一两次撞上没什么人的办公室,还可能是凑巧,次数多了,路言自然也懂。
“路言。”周易忽然喊了一声路言的名字。
他已经改完卷子,放下笔,微转了个方向。
把椅子朝向路言后,才递过卷子,开口道:“有没有想过,走竞赛这条路?”
路言接过试卷,抬起头来。
周易也像是想了很久,才把话说出口:“走竞赛的话,可能稳妥一点,现在开始,虽然稍微有点晚,但也不是不行。”
路言知道周易说的“稳妥”是什么意思。
如果能在竞赛拿到名次,高考门槛也会跟着降。
“老师,顾戚是走竞赛吗?”在这个时候,路言自己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说起顾戚。
只是他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问题都已经到嘴边了。
周易显然也没想到,明显愣了一下,然后说道:“你要跟他商量一下?”
路言摇头:“就是问一下。”
周易斟酌了一下:“顾戚走竞赛,可能是学校的意思。”
路言从来没听顾戚提起过这个。
保送、竞赛、提前录取……没到高三,好像这些词就有点远。
不是没有紧迫感,只是他们下意识不会去想。
“但是老师跟你说实话,”周易语气忽地缓下去,带着一种莫名让人安定的力量,“比起竞赛,老师更想你安安稳稳过完剩下的一年多时间。”
“竞赛不一定就是捷径。”起码对于现在的路言来说,不一定。
人生不只有高考一场考试,以后还会有很多。
可他们这个年纪,只有一次。
周易不希望路言回头想起来的时候,只有数不清的卷子和题目。
就像路言以前那样。
竞赛稳妥,可压力其实没比高考小。
还要去适应新的老师、同学,并不一定就适合路言。
但两条路的方向,他得给路言指出来。
路言没有回答。
“不急,这种事一下子肯定做不了决定,回去好好想一想。”
路言正要点头,门突然被敲了一下。
课间操还没结束,广播还放着曾宏的声音,这个时候,应该不会有人过来才是。
可路言心里却有个声音,门外的人是顾戚。
周易没猜到来人,清了清嗓子:“进来。”
门应声而开,顾戚笑了下:“老师,什么时候把我同桌还给我?”
周易:“……课间操结束了?”
顾戚回答得很坦然:“没,逃了。”
周易:“……”
周易从抽屉里随手拿了两张卷子出来,放在桌上,娴熟到跟自动回复似的:“检讨,做完了放我桌上。”
路言离得近,扫了眼卷子,题目太熟悉,下意识回了句:“这套做过了。”
“做过了?”周易思绪瞬间回笼,把试卷翻了两翻,“上个星期刚出的卷子,什么时候做过了?”
路言这才反应过来,他说太快了。
倒是……跟打小报告似的。
“看错了。”路言最终昧着良心,垂下眸。
不想给顾戚检讨路添堵。
顾戚已经走过来,一看试卷,的确是做过了。
还是周末刚做的。
以路言的记性,不可能记不得,更不可能看错了。
所以路小同学这是在替他打掩护。
顾戚脸不红心不跳,反向掩护:“嗯,没做过。”
路言:“……”
路言煞神名号在外,可从小到大,很少撒谎。
更别说这种当着老师的面编的话。
顾戚还顺着他的话应了。
顾戚一来,话题被打断,周易也没再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