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意眉心一动,一时没吭声。
“虽然医生说打了石膏不能随便动没事,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薄衍的嗓音再次低落下去,黯然神伤“你回去吧,我没事。”
“你的经纪人会照顾你。”姜意语气生硬地劝道,“你最好先别出院。”
如果薄衍的胳膊真的出了什么问题,别说粉丝会怎么样了,就是节目组也不会放过他。
“关航他马上就要回公司了。”薄衍给了经纪人一个眼神,故作坚强道“没事,我可以的。”
关航老板,您是最近太久没演戏,戏瘾上来了当场飙戏吗
令人窒息的一段沉默后,姜意终于松口,“走吧,先办出院手续。”
节目组虽然很害怕,但薄老师不愿意在医院待着,工作人员只好把人送回宿舍。
这是姜意第一次踏进导师的宿舍。
虽然说是和练习生同吃同住,但导师毕竟是导师,尤其是像薄衍这种咖位的导师,节目组怎么也不可能怠慢。
独立的豪华套间,性冷淡的装修风格,整个房间整洁又干净。
姜意站在门口,迟疑了两秒,男人立刻转过身催促道“进来吧。”
像是怕他突然反悔跑了。
做足了心理准备,姜意踏进了陌生的领地。
进门的一瞬间,鼻尖登时嗅到了一股陌生又熟悉的味道,和薄衍身上的气息一模一样。
他站在客厅里,略有些手足无措,“你你要喝水吗”
重逢以来,他们每一次的对话都在针锋相对,几乎没有这样平和的时候。
“我来。”薄衍走到餐桌前,用单手熟练地倒了两杯水,端起一杯递给他。
“你是不是该吃药了”姜意接过水杯。
薄衍轻笑,“没事,吃药不急。”
姜意“那你到底要我来干什么”
水都不用倒,耍他玩儿吗
薄衍微一挑眉,薄唇弯成不怀好意的弧度,性感的嗓音压得极低“来帮我洗澡啊。”
“滚”姜意当场翻脸,差点没直接将杯子里的水泼到他脸上。
“好好好,我错了,对不起幺儿。”薄衍举起左手作投降状,认错速度快得惊人“我自己洗,你先休息一会儿,好吗”
姜意克制着烦躁的呼吸,眼神瞥见裹成粽子一样的胳膊,骂人的话到底没说出口。
“等着。”
他从冰箱里翻出了保鲜膜,几步走到薄衍面前站定。
薄衍低首垂眸。
五年前,小猫儿的个头才到他的胸前。五年后,他们两人都长高了,竟然还维持着几乎一模一样的身高差。
从他的角度来看,浓密纤长的眼睫微微颤动,挺翘精致的鼻尖下是饱满红润的嘴唇,让人忍不住想用亲吻描摹的漂亮又流畅的面部线条。
五年,整整五年了。直到现在,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眼前这个生动鲜活的小猫儿,不是他失心疯假想出来的幻影。
薄衍开始失神,情不自禁地抬起左手,小心翼翼地想要碰一碰他的脸颊。
“别乱动。”姜意瞥开脸,低斥了一声。
修长有力的手指僵在了半空中。
姜意面无表情地裹好保鲜膜,往后退了一步,“自己小心一点,注意别碰到水。”
“好人做到底,幺儿,帮我把衣服也脱了吧”薄衍回过神来,一本正经地和他商量。
姜意狠狠瞪了他一眼,“薄衍,我警告你不要得寸进尺。”
薄老师立刻改口,“好吧,其实我一只手也可以。”
还好他今天穿的是一件宽松的t恤,随手也能扯下来。
姜意果然没有再管他,但是也没有离开,而是转身坐到沙发上。
薄衍又自顾自地笑了,一边笑一边在心里想关航还是说错了,他这个伤受得太值了。
至少幺儿不排斥和他单独相处了,尽管还是横眉冷对的,但这已经是一个很大的进展了,不是吗
姜意做了一个梦。
他之所以清楚地知道这是一个梦,是因为他正以第三者的视角进行旁观。
少年姜意一不小心磕破了手腕,粉粉嫩嫩的皮肤表面没完没了地渗血。
他有轻微的凝血障碍,一点点小伤口也很难治愈。从前还没觉得有什么,但有了薄衍以后就愈发娇气了,看着捂都捂不住的血,气得眼尾都飞红了。
“好了好了,幺儿不生气了。”薄衍和他面对面抵在一起,温热的大掌握住清瘦纤细的手腕,头一低,滚烫的唇就吻上了渗血的伤口。
姜意“嘶”了一声,不自觉往回缩,却被他牢牢握住了,湿润的舌尖舔吻着破皮的手腕。
一阵酸涩的刺疼瞬间冲上天灵盖,几秒后又转为麻痒,微启的唇缝里泄出了一丝奇怪的低吟。
“唔痒”姜意开始踢他,“别舔了,你是小狗吗”
“嗯,我是小狗。”薄衍抬起脸,冷不丁欺身而上,将他整个人压在地板上。眼睛对着眼睛,鼻尖蹭着鼻尖,亲昵又磨人,“幺儿喜欢小狗吗”
“嗯”姜意懵懂地回望着他,“你要送我小狗吗”
一般薄衍问他喜不喜欢一件东西,下一步一定是要把那个东西送给他。
“嗯,送给你。”薄衍神秘一笑,“一旦送到,终生不退哦。”
终生不退
少年时的承诺,如同镜中花,水中月,一碰即碎,做不得数。
姜意冷眼旁观两人缠在一处,直到眼前的场景忽然又变了,变成浓稠的一片漆黑。
深夜的练习室,暧昧羞人的水声和喘息声,夹杂着性感得一塌糊涂的心肝宝贝,少年薄衍正将他压在冰凉的镜子前一遍又一遍地亲吻。
恍惚间,他从第三者的身份变成了当事人,昏昏沉沉的眼帘中倒映着少年汗湿的俊美迷人的脸。
那时他年纪稍小,但薄衍正处于精力最旺盛的二十岁。即便两人互通心意,也因着怜惜他,薄衍从不逾越底线,只能压着他不断亲吻解渴。
但这次却有点不对劲儿,滚烫的大手放肆地撩开了t恤,顺着白皙滑腻的腰线一路往上,掌心里的温度烫得他浑身发抖
“呼”姜意猛地从睡梦中惊醒,下一瞬,猝不及防地对上一双暗幽幽的眼睛。
他被吓得一激灵,整个人条件反射地往沙发深处躲了躲,“薄衍”
“嗯,是我。”对面沙发上的男人低低地应了一声,“别害怕,是我。”
等到剧烈跳动的心脏恢复正常,姜意没好气地开口骂道“人吓人是能吓死人的,大半夜的你想吓死我是吗”
“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要吓你的。”
男人的脸一半隐没在浓重的黑暗里,一半暴露在皎洁的月光下,轮廓显得愈发深邃,也显得愈发高深莫测。
他的嗓音轻柔低哑,像是在念摇篮曲,“我睡不着,幺儿,我太想你了。”
姜意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了刚才梦境中的场景,耳根子蓦地一热,心虚地撇开了眼神。
幸好是夜里,男人看不见他脸红。
难道是他也到了那种年纪了怎么会做这种奇怪而羞耻的梦,对象还是面前这个人
姜意不自觉地咬住了下唇,心慌意乱中摸出手机看一眼时间,凌晨三点半。
他在等薄衍洗澡时等睡着了,而薄衍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他身边,更不知道坐在那里盯着他有多久了。
“你还不回去睡吗”姜意换成盘腿的姿势,故意冷淡地提醒道“如果胳膊疼,可以先吃一粒止疼药。”
“不是胳膊。”薄衍摇了摇头,左手压在心脏的位置,“是这里疼。”
姜意平静地看着他,“所以呢我又不是医生,要我替你打个120吗”
薄衍笑着摇了摇头,“我的病,医生治不了。”
那你就等死吧。
姜意忍住了差点脱口而出的咒骂。
两人隔着黑暗对视。
良久后,姜意终于开口“既然睡不着,那不如我们来聊一聊,所谓的五年前的真相,到底是指什么”
薄衍的脸色瞬间又是一变。
“你应该明白,不管是什么狗屁理由,都不能让我接受你以那样的方式离开hots,离开我。”他的语气像窗外的月色一样平静微凉,很难分辩其中隐藏的情绪,“但如果你不说,那我们就只能维持现在的状态,老死不相往来甚至更坏。”
如果今天他没有听到那番似是而非的话就算了,但这根刺已经扎进了他的脑子里,如果不亲手拔出来,他一定会寝食难安。
“幺儿”薄衍的一颗心颤颤巍巍,喉结重重地上下滚动,连眼眶都忍不住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