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柱子倒下的方向正是何水瑶旁边的季宁。
“阿宁”叶玉的身体几乎是先于脑子做出了反应,平日里弱不禁风的她,却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速度和力量,别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叶玉已经扑过去把把季宁护在了身下。
四周的惊叫声此起彼伏,叶玉喘着气,耳朵嗡嗡作响,心口还在砰砰直跳。然而等了半晌,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她疑惑地回头看了一眼,就看到季睿在她上方,一手挡住了倒下来的柱子。
“大人”她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季睿已经把柱子扔了出去,众人也反应过来了,赶紧上前来。
“大人你没事吧”
“阿睿,你怎么去挡柱子”
“母亲。”
季宁的声音把叶玉的目光拉了回来。
“啊对不起,阿宁,我刚刚有些着急了,你没事吧”
“我没事,谢谢母亲,你没伤到吧”
季宁忙扶起叶玉去看她有没有哪里受伤了,突然那边的何水瑶不知道是哪里受伤了,惊叫了一声跌坐到了地上,季宁马上变了脸色,来不及跟叶玉说什么就赶了过去。
“娘,你怎么了”
“没事,”何水瑶对笑着摇摇头,“刚刚不知道是被谁撞到了。”
季宁忙去搀扶她。
叶玉看了一眼自己空落落的手,就算已经对这种事情习以为常,她的鼻子还是有一瞬间的酸涩。
侍卫来得越来越多,其他人也都被送回了自己的院子里。妙晴和云宛跟着叶玉一起回去,一直到回了院子才发现叶玉走路有些不对劲。
“夫人,你的脚怎么了”
叶玉这才觉得阵阵钻心的疼痛袭来,她低头看了一眼“好像是扭到了。”
云宛也马上上前扶住了她“怎么刚刚都不见您说啊什么时候伤到的”
叶玉刚刚一颗心都不在自己的身上,竟然毫无察觉,现在后知后觉,被扶着坐下还疼得直流冷汗。
“我的夫人,您可真是”妙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云宛姑娘,您去拿热毛巾给夫人敷敷吧,我这就去请大夫。”
“诶,好”
这两人便马上去分头忙了。
叶玉手撑在额头上,比起身上的疼痛,她其实更疼的是心。第一次,她问自己到底在执着什么,季宁没有自己应该会更好才是。
“夫人。”
段云知的声音冷不防响起的时候,叶玉吓了一跳,脸上的表情都没来得及收起来。
“段段大夫怎么来得这般快”她往后边看了看,并没有看到妙晴的影子,也没人给她通报一声。
段云知没有说话,只是默默蹲了下来去脱叶玉的鞋子,叶玉反射性就要缩回去,却被他温柔又不容反抗的力道禁锢住。
叶玉咬着唇任由他把自己的鞋子脱下,左踝处已经肿出老高。
“段大夫怎么像是幽魂似得,总是这般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
听到叶玉这埋怨般的声音,段云知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不是幽魂,”他的声音有些苦涩,“是影子。”
这意义不明的话,叶玉一时不知道该如何理解,而段云知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熟练地为伤处上了药,冰凉的药膏带走了一部分痛感。
段云知细心地为她处理好伤处才站了起来“这几日不能见水,药膏早晚涂一次,伤得不重,估计两三日过后就能正常走路了。”
“多谢段大夫了。”叶玉好奇妙晴她们怎么还没回来。
段云知交代完了,却也没有立即离开,他想着自己刚刚进来时,这个女人那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就没有办法挪动脚步,可也知道自己若是在这里她就绝对不会轻易示弱的。
他没有一个可以理所当然地把她抱在怀里安慰的身份。
明明做了这么多年的影子了,却没有一刻像这样,清楚地感受到不甘在心里疯狂蔓延。
“夫人,”离开之时,他背对着叶玉开口,“若是想哭,就哭吧。”
叶玉毫不意外自己的情绪会被这个人发现,她知道这是个多么敏锐的人,却意外自己心理防线刹那间的崩溃。
她从来没对人说过,她有多恨,恨叶家满门无一幸免,恨自己所受的每一分屈辱,恨与季宁的每一分隔阂,恨自己的无能。
她就是懦夫,才这么期待着死亡。
可是,若不是季睿,若不是季睿,被阿宁叫娘的,受了伤就会被阿宁紧张的,就该是自己。
是季睿,硬生生剥夺掉了她唯一的念想,她怎么会不恨
段云知立在门口,听着里面偶尔传出的带着压抑的呜咽。明明是再细小不过,却仿佛落在他的心尖上。
袖中的手被捏得泛白,他也只能这样站着,用这样的方式,陪在这个人旁边。
作者有话要说火葬场已经坐不住,在自己赶来的路上了。我在准备帮季睿和儿子签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