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北阴酆都
第十二章三清天往事
冥界。
北阴酆都,宫城之内。
“你信他吗”
看着魁颂渐渐远去的背影,殷逸川轻声开口。
“暂时找不到不信的理由。”蔚执风反问道“你呢”
“情感告诉我要信,但理智不许我信。”殷逸川神色复杂道。
“谨慎一点也不为过。”蔚执风道“说到底,他毕竟还是当朝皇子。”
“如若他方才那一出真的只是在演戏,那我不仅要佩服他如此高竿的演技,更应该觉得欣喜才对。我们要的,不就是他和他的亲哥鹬蚌相争吗”殷逸川道。
“但是”蔚执风问道。
殷逸川低头笑笑,果然还是这个人最懂自己。
“但是,他若真的只是在演戏,那他那双清澈无瑕的双眼,便可惜了。”殷逸川道”“可如果他不是在演戏,那我们即将做的一切,便是将这一汪清水里灌入污泥搅拌浑浊,原本的清澈再也回不来了。”
“如若是那般,你会收手吗”蔚执风问道。
“不会。”殷逸川道“师父莫要忘了,徒儿可是一个冷心冷情之人。”
说完这一句,殷逸川再次迈步离开,蔚执风看着他的背影,什么都没说,只是眉心微微皱起。
殷逸川向前走,看到被魁颂下了咒的那小侍从正等在路中央,急得团团转,看到殷逸川和蔚执风朝自己走来,长长吁了一口气。
三人往出宫城的方向走去,殷逸川抬头望着周遭高大巍峨的宫殿,无意中在鳞次栉比的宫宇楼台中,看到血色的一角飞檐,在全是纯金色的宫殿群中显得格外突兀而诡异。
注视着那一抹血色飞檐,殷逸川恍惚有种莫名的冲动和好奇。
“请问一下。”殷逸川喊住那小侍从,指着那隐隐的一角飞檐问道“那个红色的屋顶是哪一宫的殿宇”
“回殷大人,那是宗灵宫正殿。”小侍从恭敬回答道。
“宗灵宫”殷逸川问道“是哪一宫娘娘居住的地方吗”
“不是。”小侍从道“宗灵宫是供奉酆都历代鬼帝的祭祀场所。”
“哦。”殷逸川继续问道“为何只有那里的屋檐是红色的”
“这个”那小侍从的表情突然变得很慌张,结结巴巴地回答“小、小的不知。”
殷逸川眯起眼看着眼前的小侍从,缘何如此慌张是那宗灵宫中发生过什么事既然是祭祀场所,难不成是闹过什么鬼故事
刚想到这里,殷逸川又被自己给逗笑了。这里便是冥界,阴曹地府之地,人人皆是亡魂,处处都是鬼故事。又怎么会因为闹鬼而害怕
见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殷逸川便只好作罢,在那小侍从的带领下,与蔚执风一道,离开酆都六宫。
待回到世味居,殷逸川将今日在宫城内所发生的事,尽数讲给了扁舟子。
“我不懂。”听完殷逸川的描述,扁舟子不解道“从今日在大殿之上的论辩情景来看,分明是公子占尽优势,为何陛下没有当场宣布同意与浮壁和谈,而是还说此事要从长计议呢”
“我想有两种可能。”殷逸川分析道“第一种,是他打算同意,但是故意将此事拖着,不想让我们的胜利来得那么容易。不过这就是一层面子功夫的事,稍微拖延几日便可大功告成。但是另一种可能,也是我所预料的真实状况,魁昂有自己的算计,他并不打算同意和谈。”
“那是为何呀”扁舟子愈加疑惑“今日在朝堂之上,双方不是已经把事情说的很清楚了吗和谈对酆都利大于弊呀。”
“具体什么原因我还不清楚。”殷逸川思索道“但那人毕竟是魁昂,是曾为权位斗争而不惜杀死自己亲哥哥的冷血暴徒。就像他的亲生儿子魁功所讲,他的父亲不可能同意放苍氏血脉回鬼门关。他可能不惜一战,不惜让酆都将士战场厮杀马革裹尸,不惜让五阴百姓浮尸千里,也要牢牢掌握大权。”
听到殷逸川的这一席话,扁舟子不禁有几分忧虑,以他对魁昂的了解,殷逸川的猜测并非杞人忧天。
“但我有一点我想不明白。”殷逸川道“就算魁昂不在乎浮壁出兵,不在乎血洗五阴,但蔚执风身后可是有着神界的支撑,他连这个也不在乎吗”
“这也是我想不通的。”蔚执风道“按理说魁昂该是畏惧神界的,为何此次却肆无忌惮”
一时屋内陷入沉默,殷逸川站在窗前,看着窗外亭台楼阁,突然没来由地想起了酆都六宫中那一抹血色飞檐。
“对了,扁舟子。”盯着远处的屋檐,殷逸川道“酆都六宫当中有一处宗灵宫,你可知道”
“听说过,好像是供着历朝鬼帝牌位的地方。”扁舟子道。
“那处宫殿可曾发生过什么诡异的事情吗”仍注视着窗外,殷逸川问道。
“诡异之事”扁舟子一愣“那我就没听说过,这种事就算有,也恐怕是皇室宫廷的秘辛,不是我们这种平头百姓能够听闻的。”
“说的也是。”殷逸川喃喃道。
“公子缘何如此问可是在宫中听到看到了什么”扁舟子问道。
“也没什么。”殷逸川道“只是觉得那宫殿的颜色有点诡异,随口问问罢了。”
扁舟子继续问道“以当下的状况,公子可有良策”
“眼下我们还搞不清楚魁昂到底在想些什么,但是有一件事情必须要做找机会和魁宇或者苍琼搭上话。”殷逸川道。
“那便要想办法再入酆都六宫了。”蔚执风道。
“可有什么办法”扁舟子问道。
“三个途经。”殷逸川道“第一是通过廉柔,她不仅是鬼相的女儿,也是鬼姬廉媚的亲戚。如果能够由她引荐,以拜见鬼姬之名,还是有机会进入酆都六宫的。”
“第二呢”扁舟子问道。
“第二便是通过魁颂。那小子不是说了吗后天寒衣节要出宫来玩,如果通过他混进宫城,也未尝不可。”殷逸川道。
“第三呢”蔚执风问道。
“这第三嘛,便是自力更生了。”殷逸川道“咱们仨找个月黑风高夜,穿着夜行衣潜入酆都六宫。”
“那啥,我觉得前两种办法就挺好,咱先不考虑第三种哈。”扁舟子立刻道“就第一和第二种办法讨论,度尘君,公子,你们二位想要用哪种”
“第一种。”
“第二种。”
蔚执风与殷逸川异口异声地说出了两个词。
扁舟子嘴角轻微抽搐“二位还真的是很有默契呢。”
“第一种”殷逸川扬扬眉毛“怎么度尘君是对那酆都第一美人恋恋不忘,想趁机再和对方培养一下感情吧。”
“殷公子还有颜面来说我”蔚执风不慌不忙地反驳“想必殷公子是看魁颂那小子对你别有用心,才想出美男计妄加利用吧。”
两人谁也不服谁互相大眼睛瞪着对方,扁舟子在一旁看得心里直泛白眼来了来了,这两位爷又杠上了。
“咦这屋子里怎么有一股味道呀”扁舟子皱皱鼻子说。
“味道”殷逸川一愣,也使劲嗅嗅“什么味道”
“该怎么形容呢酸酸的好像是”扁舟子道“经年老陈醋的味道。”
二人这下反应过来,扁舟子是在说他们两个人互吃飞醋,不过这话说得倒也不错。
“既然方法也都有了,不过是选甲还是选乙的问题,那我就不再掺和二位决定了。我回去休息,待明日二位定好了,我再过来听命便是。”
说完也不等二人答应,扁舟子便腿脚迅速地离开了他们的房间,留下殷逸川和蔚执风,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瞅着。
“你偏要去找廉柔吗”殷逸川问。
“你偏要去求魁颂吗”蔚执风反问。
见蔚执风似乎不打算妥协,殷逸川心生一计,道“既然你我没有办法商讨出一个结果来,不如就玩个游戏如何”
“游戏你要玩什么”蔚执风道。
“抓阄。”殷逸川道。
“抓阄”蔚执风笑笑“就这么简单”
“方法简单,赌注可不简单。”殷逸川道。
“哦殷公子有何高见”蔚执风似是有了兴趣。
“抓阄的结果,赢的那一方可以要求输的那一方做一件事,无论是如何艰难,不可退缩,不可拒绝,必须要完成。”殷逸川道。
“这倒是有意思了。”蔚执风露出一个玩味的笑“我倒是好奇,你脑袋里想让我做的那一件事,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