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个声音响起:
“度尘君!”
殷逸川闻声转过头,只见廉崇、廉媚和魁功正狂奔着从宫门外奔来。
“度尘君!”廉崇第一个冲上来,跪在蔚执风面前,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度尘的剑锋:“度尘君不可啊!”
蔚执风淡淡一笑:“廉相此时倒是出来说话了,当初殷逸川被关入锁魂牢中日夜折磨之时,被下旨当众处斩之时,被推上刑场命悬一线之时,不知廉相身在何处?”
“是廉某的错,是廉某没有及早向陛下进言,才导致如今大错。”廉崇自责道:“但度尘君也要为大局考虑,切不可因小失大呀!要知道,度尘君这一剑下去,可就是三清天弟子诛杀北阴天子!这冥界和神界的仇怨就此落下,将三界不宁、众生遭难啊!”
廉崇说完,对着蔚执风跪倒叩拜。
“因小失大?”蔚执风眉头微皱:“那执风便要请问廉相,何为小?何为大?”
“自然一人之命为小,三界众生千万生命为大!”廉崇高声道。
“是吗?”蔚执风笑着摇摇头:“那请问廉相,一人之命尚救不得,如何救众生?”
“这……”廉崇被问住了,愣在当场。
“廉相还是请回吧,我与天子之仇怨,与廉相无关。”蔚执风弯腰,试图扶起廉崇:“执风今日,偏要以小而博大。”
“度尘君不可!”廉崇执意不肯起身:“您可是三清天上以兼济天下以己任的度尘神君啊!难道您忘了吗?”
“兼济天下为己任?”蔚执风自嘲一笑:“廉相是高看执风了,这兼济天下的重负,执风早已背不起了,且叫能者居之吧。”
“今日我不是什么度尘君。”说着,蔚执风转过头看向殷逸川,笑容立时变得无比温柔:“今日,我只是蔚执风。”
顺着蔚执风的目光看过去,廉崇这才注意到坐在门口石凳上优哉游哉的殷逸川,立刻对其高喊道:“殷公子!殷公子!你也替我劝一劝度尘君啊!不可叫他铸成大错啊!”
殷逸川无声地叹口气,拍拍身上的灰尘,站起身:“蔚执风。”
“怎么?你要劝我收手吗?”蔚执风歪着头,笑看着眼前人:“想叫我悬崖勒马?”
殷逸川低头一笑:“喂!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我殷逸川何时有过那般胸怀?从不管什么天下苍生。我说过,我想要三清天的度尘君陪我一起烂在泥沼里。今时今日,我终于可以如愿了。”
言罢,两人站在血泊之,遥遥对视一笑。
一瞬间,分明气质那般迥异的两人,此刻的笑容却分外相似,都带着一股子疯魔癫狂的——嗜杀之气。
再一次,蔚执风对着魁昂举起度尘剑。
“度尘君!”廉崇跪倒在地。
然而这一次,剑却仍然没有落下。
廉崇直起身,只见四皇子魁颂不知何时跑进了泰煞宫,竟整个人扑在了魁昂的身上,用自己的肉身抵挡度尘锋利的剑芒。
看到魁颂的那张脸,殷逸川立时僵在原地,笑容从脸上消失。
这酆都王城之中,他可以不在乎任何人的死活,他可以对任何人无心无情,然而唯独魁颂不可以。因为他亏欠他的,是这辈子都还不清的债。
将魁昂护在身下,魁颂对蔚执风道:“度尘君若要杀魁氏族人,便取了我的性命吧。”
“颂儿!”一旁的廉媚惊恐尖叫出声。
“四殿下。”蔚执风淡淡道:“这是我和你父亲的私人恩怨,与魁氏族人无关。”
“既然是私人恩怨,那么父债子偿,天经地义。”魁颂道:“神君尽可取了我的性命,魁颂绝无半句怨言,并可在此立誓,日后魁氏族人绝不会为我复仇,神君绝无后顾之忧。”
蔚执风叹口气:“四殿下,你这又是何苦?”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自知不是神君的对手,救不得父母性命,只能以己命相抵。”魁颂道。
蔚执风看看魁颂,转过头,看向殷逸川。
殷逸川看着那坚毅的面庞,轻声开口:“四殿下。”
闻声,魁颂先是一僵,然后缓缓转头看过去,回应道:“殷兄。”
这一句亲昵的称呼,似乎将两人的关系又瞬间拉回到了不久的从前。拉回了那个可以畅所欲言谈理想、谈家国、谈抱负的时候,拉回了在一切信任与依赖尚未土崩瓦解之前。那般幻象栩栩如生,好似一切还可以重来。
只是时移世易,幻象只是幻象,一切都回不去了。
魁颂对殷逸川道:“我知道我父亲对你有亏欠,我不求你原谅他。我只求你让度尘君取了我的性命吧,我们酆都魁氏欠你的,就让我一个人还清。”
“四殿下。”喃喃念着那个称呼,殷逸川却不知接下来该说些什么,他自知此次绝不可对魁昂心软,否则后患无穷,却也无法直接拒绝魁颂的请求。
“好不好?”魁颂的目光含着乞求之意。
“我……不知道。”第一次,殷逸川有了犹豫,他本是打算好什么都不顾的,任凭蔚执风一道屠了这酆都六宫。但是他忘记了,这里有一个他无论如何也没办法痛下杀手的人,而他要惩治的那个人,纵是再暴虐无道,却是这个人割不断的血缘。
就在殷逸川犹豫之时,泰煞宫外突然传来一声咆哮。
那是殷逸川从未听过的惊天动地之声,如山崩海啸一般,震得就连宫殿的梁柱都跟着抖了抖。
殷逸川疑惑地转头望向声音的来源,却余光瞥见蔚执风的嘴角牵起一个笑来。
“这是什么声音?”殷逸川开口问道。
“孟极。”蔚执风笑道:“南阴图腾神兽孟极来了。”
殷逸川一惊,不曾想到孟极竟来得这么快,那么鬼门关之行当属顺利了?苍羲已经登基新帝了?浮壁大军也来了?
正在殷逸川与蔚执风两人因孟极而分神时,一旁始终安静的魁功突然抛出一纸符咒,直直朝着殷逸川的方向掷去。
蔚执风迅速一个闪身到殷逸川身边,抬手阻挡了那符咒。
那符咒在半空中爆炸,发出“嘭”的巨大声响,滚滚浓烟冒出,泰煞宫皆笼罩在烟雾之中。
殷逸川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感到蔚执风坚实的臂膀附上来,抱着飞出几丈外,逃离了那浓烟,落地在院子里。
将殷逸川重新放下,蔚执风道:“只是个障眼法,他们应该是想趁这个时候逃走。你还好吧?”
“放心,我没事。”殷逸川笑着拍拍蔚执风的肩:“我还没有胆子小到会被这种小把戏吓到。”
果然,浓烟散开后,魁昂那一群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要追吗?”殷逸川道。
“当然要追。”蔚执风道:“但是不急,他们逃不出酆都六宫的,我们不如先去见见故人。”
“故人?”殷逸川一愣:“孟极来了,你说的故人……难道是桑迟御驾亲征吗?或者是陇夜?”
“去了就知道了。”蔚执风刻意卖了个关子,笑得意味深长。
殷逸川随着蔚执风走出泰煞宫,循着孟极的咆哮声走去。
二人来到在天子召见群臣的纣绝宫门外,发现原本在那里作为摆设的纯金打造的神兽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活生生的巨大神兽。
殷逸川曾在坐忘宫心斋殿前见过孟极的雕塑,那只半梦半醒间静卧的华美神兽。然而此时与真实的孟极一比,那雕塑立刻显得粗糙而干瘪,只有外形而无其神韵。
眼前的孟极约有三余丈高,长相似豹,通体为白玉色,额头有着华丽的纹路,浑身油亮的毛发在烛龙之眼下呈现熠熠光彩,两眼是晶莹的碧色,散发出通透的光芒。
它每踏出一步,走过的足迹中就会绽放出浮壁特有的白玉色莲花。
它每发出一声咆哮,就会引得飞鸟从其上环绕纷飞,如百鸟朝凤。
那传说中已寂灭万年的神兽孟极就站在自己面前,然而此刻,殷逸川却无暇仔细观察,因为站在孟极身侧的那个人,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力。
那是一个身着淡黄色衣衫的俊朗少年,腰间挂着一柄通体白色的宝剑,个子高挑,唇红齿白,浓眉之下,长着一双天生情意泛滥的桃花眼。
那少年一见到殷逸川就飞奔过来,像只欢快的雀鸟,眉眼带笑地大喊着他的名字:“逸川!!!”
被迎面冲过来的少年一把抱住,两脚离地被对方抱着转了好几个圈,脑袋感觉晕晕的,鼻息之间扑面而来的尽是熟悉的味道。
这日思夜想的美好来得太快,快到不真实,殷逸川一时以为自己尚在梦中。
许久不见,许久又见。
好想好想好想你,方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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