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月高悬,森林昏暗。
冷风拂过,带着树叶飒飒作响。
在这种静谧的时刻,一道突兀的脚步声打破平静。
傅司谨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里,更不看不清楚前路,他失血过多,每一步走出去都能感觉血液在不断流逝。
也许鲜血已经铺满了他来时的道路?
还好天色黑,歹徒看不见地上的血迹。
“阿谨。”箐箐闷闷的声音从傅司谨怀里响起,傅司谨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小脑袋,柔声安慰:“不怕的,箐箐再忍耐一会,我们很快就安全……”
嘭地一声,脚下不知道拌到什么的傅司谨突然失去平衡,带着怀里的箐箐一起狼狈地摔倒在地。
这里是个小斜坡,两个人一起滚落了好一段距离,最后以傅司谨的背脊撞击在一颗树上为终结。
傅司谨发现自己爬不起来了。
他已经……到了极限。
可是,可是箐箐怎么办?
箐箐还没有真正地安全。
双手摸索着解开箐箐身上的束缚,傅司谨随手捡了块尖锐的石头,塞进箐箐的小手里。
“跑……”犹如野兽最后的嘶吼:“不管去哪里,跑,拼命跑,然后找个地方躲起来,等爸爸他们来救你。”
“我不要……”箐箐哭得鼻涕眼泪横流。
她知道被独自留下的傅司谨会面临什么,那个人,那个人会杀掉他的!
“快跑啊!”傅司谨根本没有余力更没有时间劝说箐箐,他只能拿出自己最凶恶的姿态。
“是你害得我那么惨,现在还想继续拖累我吗?快滚,等一会我休息够了,自己会跑,我一个人可比带着你好跑得多,你快给我滚!”
被傅司谨的怒吼吓住,箐箐下意识地后退两步。
等反应过来后她又伸着小手试探着想要靠近,却被傅司谨粗暴地挥手打开。
“滚!”
这一下正好打到了箐箐手腕上的伤口,那是她刚刚为了救傅司谨,剧烈挣扎所留下的。
吃痛地皱起眉,箐箐犹豫一下,还是转身跑了。
目送着那道小小的身子消失在视线内,傅司谨欣慰一笑,缓缓地躺倒在地。
已经,到此为止了吧。
“呜哇啊啊啊……”
终究还是忍耐
不住,箐箐一边快速奔跑一边放声大哭。
“小鸟!”她崩溃地大喊:“你出来,求求你出来,小鸟!你快出来!”
尖利的童音响彻森林,却只惊动了几只远处的飞鸟。
箐箐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她干脆也不爬起来了,坐在地上放声大哭:“你快出来啊!”
“啾啾……”清脆的鸟鸣声响起,箐箐猛地抬头,惊喜地看着出现在眼前的鸟儿。
“快!”她一把扑上去,圈住了小鸟,连声哀求:“你救救他,救救我的孩子,求求你了,求你他啊呜呜呜……”
鸟儿歪了歪小脑袋,张嘴,突然口吐人言:“你确定吗?其实一般来说是不可以中途更换愿望的。”
“我求求你,求求你,让箐箐去死吧,你救阿谨!”
箐箐不断冲着鸟儿磕头,用了极大的力,额头很快就出血了。
“停下。”一股柔和的力道托住了箐箐,阻止她的自虐。
“你救过我,我可以为你破一次例,但是更换愿望需要付出代价,救下傅司谨,你现在的愿望也会作废,从前的一切苦难会重新回归,不能再忘却,你愿意吗?”
“我愿意,我愿意,不管什么代价我都愿意。”箐箐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点头。
“那好。”鸟儿飞翔起来,在箐箐头顶上盘旋三圈,突然猛地撞进她眉心。
无形的波动涌起,神奇的一幕发生。
箐箐似乎被投入火炉里,全身都泛起可怕的热浪,她要被点燃了。
“啊啊啊……”
***
“大哥,在这里。”
虎子发现了地上的血迹,连忙拉住正想往另一个方向走的韩大余。
“追!”韩大余也不废话,立即和虎子沿着血迹一路搜寻过去。
两人本来距离傅司谨的地点就不远,手电筒的灯光不断扫射,很快就发现了躺在地上浑身是血的傅司谨。
他还没失去意识,但也已经进气多出气少了。
就算放任不管,现在的傅司谨也不可能等到救援,或者说,即便救援人员现在立即赶到,也已经抢救不了他了。
死亡,是他注定的结局。
“看我发现了什么?一只逃跑的老鼠。”
韩大余和虎子逐渐逼近傅司谨,他当然看得出来傅司谨现在的状态,但这并不
妨碍他的报复。
“真可怜,你快死了。”
装模作样地叹口气,韩大余举起刀:“看在你那么可怜的份上,我好心一点,送你一程吧,等死可是个很痛苦的过程。”
利刃落下。
这一次,真实地扎进了肉里。
但……
被刺的不是傅司谨。
缓缓睁大双眼,傅司谨满脸僵硬。
即便四周围很黑,他也能清晰地感知到,新鲜血液喷洒在脸上的温热感。
眼前一道高挑纤细的身影无力地跪倒下去,正好趴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