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生日,作为儿媳妇,箐箐自然得精心给老人家准备礼物。
他们这家世,不缺钱,什么好东西也都见识过了,送贵重还不如送心意高。
正巧她公公喜欢书法字画,她就托人辗转联系到本市一位书法大家,诚心和人家求了一幅字画。
夫妻两个带着两个儿子和儿媳一起回祖宅。
提前接到消息傅家二老老早就在家里等着了。
箐箐和傅衡自己开车去,傅司谨他们也是个人去个人,毕竟现在一家人不住在一起,硬要凑一堆麻烦了点。
刚刚抵达祖宅停车库,箐箐还没下车,就撞见傅司谨正搀扶着大着肚子鱼瑜从车上下来。
她现在月份大了,那肚皮看着就有点吓人。
箐箐都忍不住胆战心惊,她赶忙推开车门过去帮忙扶着“这肚子是怀了双胎你们去医院查过没有”
说起来也是她这个做婆婆失责,因为这一头事情太多,一时料理不清,所以或多或少就有些忽略了儿媳妇这边。
现在连未来孙辈是一个还是两个都不清楚。
连紧随其后傅衡目光都忍不住在那高高隆起地方转了一圈。
他记得,箐箐当年怀孕,肚子比这还小一半多。
这真怀了双胎,还是三个
感觉很可以放心大胆地猜测啊。
“我们查过了,每周都定期去检查。”傅司谨代替妻子回答“只有一个宝宝,医生说是鱼瑜羊水过多,而且她血糖太高,有点危险。”
后面那句话他刻意压低了声音,不大敢大声说。
“那到时候”
箐箐话到嘴边,还是先按下不提,今天老人家过生日,有什么事等今天过后她再好好去操心。
在车库耽误这一小会儿,傅司慎也开着他拉风跑车闪进来了。
像是没料到一家人都在这站着,他还有点意外“你们这是在等我”
“你想多了。”
箐箐毫不留情地打破小儿子自作多情。
摸摸鼻子,他妈恢复记忆后就很喜欢怼他,归根究底还不是看不惯他拱了她家白菜
可也不想想,他也是家养猪,内部消化不挺好嘛。
要是被箐箐知道小儿子这比喻用得乱七八糟,说不得要将他重新打包送回去上学。
小学生都比他有文采。
“爸爸。”一道稚弱嗓音响起。
箐箐和傅衡等人同时扭头,就见一个和傅衡长相相似小男孩怯生生地站在车库门口,睁着一双乌溜溜大眼睛看着他们。
傅氏兄弟初次撞上这种场面,集体都懵了。
兄弟两个对视一眼,有志一同地齐齐打量他妈妈脸色。
箐箐表情管理到位,两人没看出什么。
不过那内心里猜测不会少,听说他们爸妈在闹离婚,难道就是因为
如果是这样话,他们应该会选择站在母亲那边。
“走吧,我们去见见爸妈。”
傅衡不容拒绝地牵住箐箐手,带着她一起踏进客厅,所有人都在这里等着他们。
而那个小男孩则一直怯生生地跟在他们身侧,保持着不远不近距离。
他看着傅衡双眼有对父亲孺慕和向往,这是造不了假。
反观傅衡,他对小男孩态度不好不坏。
既不亲近,也不主动去驱赶,似是默许了对方存在。
气氛一时有些诡异。
傅氏兄弟垂着头安安静静地跟在父母身后,不敢发表任何言论。
今天这情况,他们怎么看怎么不对劲,但这些是长辈事情,他们还没有插手资格。
鱼瑜抓着丈夫搀扶自己小臂,也不多话。
她当然看得出有问题,但和丈夫一样,这种事不是他们能管得着,还是假装透明人吧。
还没看到傅氏二老身影,箐箐就见一道眼熟倩影从眼前一闪而过。
紧接着他们旁边跟着小男孩就被人给紧紧搂紧怀里,“小乙,你去哪了”
“找爸爸。”小乙呆呆地回答。
独属于孩子童音嫩生生地,但说话语气却平淡得宛若机械捧读,引得箐箐不由侧目。
“这个孩子”
她刚刚出声,傅衡就微微捏了下她手,不让她继续问下去。
至少不要当众问。
多年夫妻默契不会一朝消失,箐箐瞬间领悟到他意思,立即闭口不言。
这时,傅家二老也走出来了。
“小乙去找你二老叔了。”
傅老夫人笑呵呵地过来牵起小男孩手,带着她走到箐箐面前,指着她给孩子介绍“这是你二老婶,快叫人。”
“二老婶。”
小乙盯着箐箐看了会儿,似乎不太懂得为什么那么年轻阿姨要被叫老婶,不过还是乖乖地叫人。
箐箐“”
箐箐表情裂了。
她居然,已经这么老了吗
现在她已经不去思考这小屁孩是谁了,一心在自己已经苍老年龄上打转。
是女人,就没有人能不在乎年龄问题。
箐箐当然知道这称呼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这孩子是傅衡哥哥孙子,看她从没听说过傅衡有过兄弟啊。
原来他不是独生子
这个疑问在一家人帮傅老爷子庆祝过生日,夫妻两个回到祖宅里属于他们自己房间后,就有了答案。
“那个孩子是我大哥亲孙子。”
傅衡解释道“我大哥大我八岁,但他两岁时候就被拐走了,爸妈是后来才生我,而且前些年也一直没找到大哥音讯,大家就只以为我是傅家独生子。”
“那为什么那个孩子叫你爸爸”
要不这样叫,也没那么多人误会。
说起这个,傅衡脸色有些沉痛“我大哥他被拐走后,过得不太好,等家里人找到他时候,就剩下小乙和他母亲还活着了。”
剩下孙辈和儿媳还活着,那傅衡大哥呢还有大哥他儿子呢
自然是过世了。
箐箐绷紧了心弦,意识到自己触碰到了一片不该被触碰禁地。
“你们多少年前找到大哥音讯”她问。
“三年前。”傅衡答。
三年前,箐箐想了想,扣除她变小后折腾得这一年多,傅衡私生子留言也确实差不多是那个时候传播出来。
“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提前说了,她也就不会误会。
不,其实她从来没有误会过他,只是那时候太累了,懒得再去分辨真假而已。
这件事只是日积月累下来矛盾,并不是她想要分开主因。
或者说,这件事给了她一个分离借口,仅此而已。
“是我错。”对于这事,傅衡认错认得干脆“本来这种事我应该尽早和你说明白,但那时候集团除了些事,又有几个大项目在展开,我忙着工作,忙到后来就忘记了。”
他爱工作如命性子,箐箐早就了解。
可她还是忍不住冷笑,带着点微讽“你不是忙到忘记,你是根本就不上心。”
没上过心事,怎么可能记得牢
也许傅衡那时候还觉得家中长辈会和妻子说,结果阴差阳错之下,傅家人谁都没说过这事,以至于误会开始出现,还跟滚雪球一样地越滚越大,到最后一发不可收拾。
这事箐箐说不出谁对谁错,可她有种明明身处这个家,却还是被人当成外人感觉。
这种感觉不是第一次,不论是在傅家祖宅,还是在顾氏老宅,或者在他们两个人别墅里,她都曾经有过这种感觉。
她没有归属感,每一天都觉得自己像是踩着一根绳索走在万丈深渊之上,无处可依。
“我们离婚吧傅衡。”箐箐再一次提起这个话题。
“我太累了,已经没有心力再去吃撑这场婚姻,放过我,好不好”
她几乎是在恳求。
看着她这样,本该严词拒绝傅衡居然想不出任何一句反驳话语,他甚至,产生了也许放她离开,她会更开心也说不定念头。
这些年妻子受苦,傅衡了解一清二楚。
说句难听,也许变成小箐箐那一年,才是她人生中最快活一段日子。
所以,他已经没办法强留她在身边了。
“好。”
傅衡听见自己说,声音嘶哑干涩得可怕。
第二天,两人就去民政局办理离婚,不接收任何调解,只求离婚,全程低调,悄无声息。
傅衡将自己大半财产都给了箐箐,箐箐没拒绝,签字拿钱走人,干脆利落。
当拿着离婚证书走出民政局时候,看着外面晴空万里,她心情徒然舒畅。
“拜拜了,傅学长。”
她挥着手和傅衡道别,脸上笑容比天际骄阳都要灿烂,一如二人大学初识时。
彼时,她还天真,他更是年少,他们挥霍着最好青春,在相知相识中热恋,携手踏进婚姻殿堂。
如今,她已不复往昔,他则历经沧桑,他们在岁月磋磨下分道扬镳,彼此只剩默默祝福。
数月后。
某处安静海边小别墅,箐箐正好心情地哼着歌,在花园里浇花。
她离婚后没有立刻离开,而是亲眼见证鱼瑜顺利刨腹产下一个女儿,又帮着照顾到她出月子,然后才按照着自己从前规划来到这处早就准备好地方养老。
对此,韩薇蓝疯狂吐槽。
说她年纪轻轻养什么老,现在恢复自由身了,她还有钱有闲有美貌有身材,难道不应该去尽情嗨吗
大胆养他个十个八个小奶狗,一天换一个,一周都不重样。
“要不是我被坑进这座婚姻坟墓里,这就是姐人生终极生活啊”
然后,胆敢发出如此大胆宣言某人回家后,三天都没能下得来床。
等几天后箐箐约她出来见面,这姐们大热天地还穿高领。
“你们注意点影响。”
她现在是只单了,但是不代表喜欢吃狗粮。
叮咚
花浇到一半,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门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