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在墓里受的外伤刚养好,一次刺杀,一剑刺出个内伤加外伤。
这大约便是屋漏偏遭连夜雨,漏船又遇打头风了。
庆幸的是,当晚那本《尉缭子》终是保住了,并未因此受损,又被前去小木屋打扫的婢女捡了回来,由得清未继续借阅。
“清未大哥,可在屋内?”
听得这声呼喊,清未摇头轻笑,放下书去开屋门。
一少年立于门外,器宇轩昂。身材修长而精壮,竟是比清未还要冒出小半个脑袋。脸上挂着阳光开朗的笑容,前朝杂话,有结义兄弟三人,食则同桌,寝则同床。既如此,我便喊婢女将饭菜送于你屋内,再将被褥……”
“食同桌尚可,寝就不必了,万一牵动我伤势可就不妙矣。”
望着他疑惑不解的憨厚笑容,清未赶忙胡乱编个理由搪塞过去。
“正是这般,那便等大哥伤势好转,再议此事。”
清未抚掌大笑,这便宜义弟,当真有趣的紧。
宇文衍好使枪棒,清未对此类灵巧多变的兵器亦是颇有建树。前朝枪法秘本,多有失传于世者,逍遥宫皆可寻得。
“前些日子传与你的,皆是些通俗枪法。因你自己琢磨的枪术有些疏漏、不当之处,故而令你多加练习,打牢基础。今日要教你的,乃是前朝名将姜伯约所使,号绿沉枪法,你且看好。”
清未将一根带尖长竹棍,迎风而舞。连挑带刺,枪势连绵。矫若游龙之姿,翩若惊鸿之影。点点寒芒乍现,似梨花之纷落,如飘雪之飞扬。而至劈砸把式,又圆舞如弦月,力沉似坠石。进退自如,虎虎生威。
一通演练,把那宇文衍看的目瞪口呆,惊觉清未恍如枪仙转世,天将临凡。
没有真气支撑,终是有些气力不继,宇文衍忙不迭递上茶水,扶清未坐下。
“大哥,愚弟就学这套枪法!”
“记得多少,你便先去演练,我观成果再来指导。”
宇文衍点头答应,抄起随身的哨棒,便开始有样学样舞起枪势。
“我当是谁呢,天天占着这演武场,一个废物,一个野种,耍着两根棍子作甚?唱大戏?”
一众内院子弟拥簇着一人走至演武场中,那人剃着宇文氏标准的髡头,披着兽皮,颧骨凸起,鼻孔朝天,在清未看来当真是滑稽可笑。
内院子弟除去宇文毓,便只宇文衍不作鲜卑打扮,未剃髡头。若非其亦是穿着皮袄,五官也深邃一如鲜卑蛮族,倒有些南人模样。
宇文衍义愤填膺,倒提哨棒便要上去理论,为清未拦住。
清未于人群中识得几人,便是前些日子与他发生口角,将欺辱于他,后为宇文衍吓走之人。
此番再来,直面宇文衍,必然有恃无恐,恐怕这当中之人,身份必不简单。
清未将宇文衍拽回石凳,悄声问道。
“中间这领头的是何人,为何不惧怕你。”
“这厮乃是大长老宇文肃延独子,宇文浒,平日里仗着大长老威势,欺凌内院子弟,皆对其敢怒不敢言。更是纠结一众拥簇者,横行霸道,但凡不顺其者,皆遭毒打。”
言罢,恨恨地瞪了宇文浒一眼,转向清未又颇为不好意思。
“这厮颇有勇力,我斗他不过,定是这伙人找他来撑腰。”
清未轻拍他肩膀示意稍安勿躁,“若勤加练习,不出半月便能将其打得找不着北,此番无需逞一时之威。”
宇文衍点头答应,宇文浒却并无放过他们的意思,行至石凳前,忽然出手将清未揪着领子一把提起。
“似你这般废物,有何脸面来我宇文氏混吃混喝!”
“宇文浒你住手!快些放了我大哥,否则今日定与你不死不休!”
宇文浒冷哼一声,转过头轻蔑地扫眼宇文衍。
“就凭你?宇文洛笙那老儿为老不尊,又爱惜清誉,私自将你带回也不曾禀报,胡乱扯些谎话,便以为无人知晓这等丑事了么?区区野种,也敢在我面前狂吠!”
宇文衍怒不可遏,提棒便打,哪里还有半分方才的枪法路数。
宇文浒侧身避过开山一棍,将哨棒一把握住,用力一折,那哨棒竟断为两截。
两人各持半截断棍一通乱打,宇文衍终是逊了一筹,浑身被抽的皮开肉绽,青紫不一。
萧清未于一旁冷眼看了会,眼见宇文衍被掀翻在地,棍子雨点般落于其身上,令其惨叫连连,却仍对宇文浒怒目而视,不曾屈服。
清未终是提起那竹枪,敛气蓄势,只一枪刺出,便将宇文浒手臂刺个对穿,手上断棍也无力落地。
宇文浒抽出伤臂,也不包扎,任鲜血滴落,眼神凶恶锁住清未。
清未不慌不忙,沉肩坠肘,持枪相对。
“大公子未免欺人太甚了些。”
武场辕门,宇文洛笙一甩袍子袖飘然而至,言语掷地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