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子,给我滚出去!”
向山鹏气愤地大步冲出,一巴掌甩在李晟睿的脸上。一年前李晟睿赌钱欠下债,便盯上了向家名下的一处庄子,他伙同两个宗亲的公子偷出了房契拿去变卖。不到半月此事东窗事发,向山鹏还了赌债被李晟睿赶出了向家大门,如今他却不知悔改,还要挑拨家主与少主的关系,今日就要打死他这个逆子。
“叔父我莫要气坏身子,叔母那边也不好交代。向总管,请这位李公子出去。”
晴空上前扶住向山鹏,向总管差两位护卫将李晟睿架了起来,硬生生往外拖去。李晟睿瞬间动弹不得,气得哇哇大叫起来。
“放开我!我就是一个被父亲赶出家门的可怜虫,不用你们动手我自己走。向晴空,你给我等着!”
随着李晟睿的喊叫声渐渐远去,这场祠堂里的热闹宣告散场,但这个结果向家人并不满意。
“刚才产婆和丫鬟的话大家想必已经听得清楚,晚照并非家主夫人所生,至于是不是庶女,少主觉得如何?”
碧霄上前一步挡在了晴空身前,问话的向家宗亲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碧霄并不介意,这一月来她见了太多冷眼和伤害,眼下她只想护住自己的弟弟。
“我确实不是向家人,现在我就离开,请你们不要难为他……”
话未说完,碧霄眉头紧皱慌忙伸手捂住了嘴,鲜血慢慢从她的指缝间流出,晴空一把将她护在怀里,碧霄再也支撑不住虚弱的身子,身心俱疲的她靠在晴空身上昏了过去。“向总管,快去医馆请大夫!”
向总管得令出了祠堂,晴空脱下外衫披在碧霄身上,将她打横抱起,众人纷纷后退让出路来。
“少主,她现在来路不明,少主最好今日就做出决断。”
柱杖的老人不知何时走上前来,打算拦住晴空问个清楚,人群中陆续有人站了出来。
“你们谁都别想赶她走,她是庶女也好外人也罢,都是我向晴空的长姐,再有人提出非议就别认我这个少主!”
晴空狠狠地瞪向上前的向家人,丢下那句话迈开步子,抱着碧霄出了祠堂。
“姐,你可不能有事......”
晴空眼中尽是担忧,怀中的碧霄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祠堂发生的一切如锤子一般,一下一下重重地敲击着他的心,练武之人的身体比常人要结实许多,她居然将自己弄成这样,这段时间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霄儿,你父亲是成阳侯的部下,他为国捐躯是人人称颂的英雄,你母亲得知此事时,刚刚生下你,之后她不到一月就抑郁而终。这真是苦了才降生不久的你,让你屈身向家做我女儿,本是为了护你一生平安,可如今我也护不住你了。”
无声的泪水划过碧霄的脸颊,自从一月前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这个梦就一直缠绕着她,那日家主的话对她来说犹如晴天霹雳,她不是向家人她是个孤儿。
碧霄的眼睛长时间不见光亮,这让她一时无法适应,半眯起眼睛辨认着周围的事物。熟悉的陈设让她一下子认出,这是她在向家自小居住的房间,这里的一切她再清楚不过了。
“女侠,你醒了?”
温简隔着轻纱床幔坐在床边,见她睁眼心中欢喜,看来自己新开的方子有效果了。
他们昨夜到的向家,晴空说碧霄受了伤一直未愈,那日在祠堂上又急火攻心这才吐了血。起初碧霄迷迷糊糊也醒过几次,但吃了些粥水汤药又睡了过去,温简昨日到后又重新为她诊了脉配了药,今早见她转醒松了口气。
“你已经昏迷了三日,三妹和晚照姑娘昨晚守了你一夜,今早让我赶去休息了。你先躺着,我这就叫晓春姑娘来喂你汤药。”
温简刚要站起身,床幔被里面的人轻轻拨开,苍白的脸颊终于有了些血色。
“我自己喝就好。”
碧霄挣扎着撑起身子坐起,温简将软垫放在她身后靠着,短短几日不见她就躺在床上病着,冷美人一下子变成了病美人。他有些后悔那日没缠着她把个脉,不然她也不会成这副模样。
“你肚子空了几日,这汤药要慢慢喝才好,还是我喂你吧。”
“不用。”
碧霄伸手就要接过去,温简拿着汤药没有动,两人眼神对视,温简立马躲闪开来。
“你是病人要听大夫的话,若是碍与我是男子,我这就去叫晓春过来,若是觉得与我生分,茗护卫就在门口,我这就去喊来。”
“你喂吧,我喝就是了。”
温简的神情缓和了些,开始一勺一勺地喂她喝药,见她收了对自己的疏离,心里很是高兴,看来他这个大夫的话她是听的,这比在京城那会儿强多了。但转念一想,这是以碧霄一病不起为代价,心里又没那么高兴了,刚才见她梦中落泪,他的心不由得揪了起来。
“你刚才,是梦到家人了吗?”
碧霄下意识伸手轻拂眼角,泪水早已干掉只留下泪痕,她默默吞咽着苦涩的汤药不发一言。温简也没有再问,像碧霄这样的女子,连哭都是无声的,江湖之中脆弱就是破绽,他虽没有那种经历,但也明白其中的道理。
“汤药苦涩,我备了酥糖。”
温简将一块酥糖送到她嘴边,碧霄犹豫了下微微张嘴,她若是不吃下这酥糖恐怕又像方才那样,一时半会儿得不到安宁,索性张开嘴任凭他将酥糖送入口中。温简的嘴角弯了弯,她不拒绝自己就是个很好的开始,这次来凉州果然不虚此行。
“我做了药膳粥,你躺着我给你盛些来。”
温简轻推房门走了出去,门口的茗护卫将他出来连忙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