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抱头痛哭,再是跪在地上磕头,两人叽叽喳喳语无伦次,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一炷香的时间愣是没说到正点上。
“好了”
林夕梦脑壳都快炸了。
想抬手揉揉脑壳,发现手臂酸软无力,根本举不起来。
借着昏暗的黄油灯,她清晰看见自己纤瘦的手臂,褶皱的皮包着麻杆似的骨头,上头还有阵阵乌青。
“我……怎么了?青青你来说”
青青膝行上前,替她把手臂放回去,又掖了掖被子。
努力回忆着,一五一十把她昏迷这段日子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
说赵良娣的冷漠无情。
说主子爷回来送药,又说赵良娣竟敢当着主子爷再府里,就找大夫开毒药。
事无巨细,方方面面全都说了一遍。
“那四个人呢?”
林夕梦突然问。
青青一愣,咬唇道:“还在花房里关着,只是缺吃少喝,他们都快憋疯了,有两个还生了病,奴婢找了药送过去,也不大管用”
“没死就行”
林夕梦闭眼琢磨着等自己再好些,就带着他们去主子爷跟前。
把赵良娣装神弄鬼吓唬她的事全抖落出来。
青青欲言又止,半晌终于决定开口。
“主子,奴婢有些话,还是决定劝劝您”
“主子爷那天来送药时,说赵良娣是皇上亲封,有地位有品级,三个您也斗不过她”
意思是,主子爷绝不可能为了一个侍妾,得罪皇上亲赐的赵良娣。
至少目前谢辰瑜还只是个皇子,没有资格也没能力忤逆皇帝。
即便他很想。
林夕梦愣住。
世界观崩塌了似的。
托着腮望着窗外一言不发。
一刻钟,两刻钟,半个时辰过去,青青哭求她想开点。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您好好的,咱们终究还是有希望的”
“也是”
林夕梦颔首。
“我不过是个侍妾,指望谁给我撑腰呢”
病了这么久,皇后不可能收不到消息。
没来救她就是不打算管,没有她还有会别的好拿捏的棋子,皇后同样不会为了自己,插手继子后院的事。
所有人都在自己的轨道上平稳运行,不会为了谁轻易改变轨道。
身为成年人,她该明白这个道理。
“那也不一样”
“死不了也得脱层皮,不为别的”
“我要是这回忍了,下回可真就活不成了”
赵良娣这回踩不死她,下次就不一定了,她绝不会死,她就要活着,要好好活着。
就像二十一世纪的自己,她总能攒到足够的资本,既不用当社畜,还能滋润躺平。
——
林夕梦选的日子是五月底。
彼时,宫里局势也逐渐白热化。
皇后替二皇子和信国公嫡孙女定了亲,正预备下聘请期。
而乾清宫,许浅浅的身孕满八个月,还有一个多月就要临盆。
二皇子和未出生的胎儿,谁会是未来的储君,满朝文武都在翘首以盼。
而此时,谢辰瑜正大张旗鼓开始修缮上书房,连朝都不上了。
一副对储君之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