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象之下是他不再独来独往,开始让其他人参与他的日常乃至人生的事实。
这无疑让他的能力边界与行动效率都提升了许多。
但他并未丢下那面对一件事时,总是会以‘自己一人负责’为前提的审视逻辑。
换言之——他重视着一件事里的每一个要素,正如重视一场实验里参与进程的每一个变量。
所以他在了解古兰吉涅尔剧院时,不会忽略它那特别的员工构成。
这座剧院能面向十万观众,员工数量却还不到一千。
刨开宣传、财务、等方面,负责字面意义上的台前幕后者,更是仅有百来位。
这在同行之中非常少见,少见到一经采访就冲击过业界,引得无数友商裁员大改。只是这业界本就小众,再如何震也震不到不好这口的人,所以即便这剧院大胆任用了邪神信徒也少有人咋咋呼呼。
毕竟委实说,这座剧院与其说是邪神信徒们的老巢,不如说是他们的监狱。
能力大幅受限、发挥大幅受限,观众们更是慕名而来,全副武装的结果不仅是带着一堆特化的祝福饰品,连回头看医院都是固定流程,简直就像是早年那些自备解毒药也要恰毒菌、河豚的食客。
有这么一帮客人,也活该剧院三天两头就有警察查,也真亏剧院真能运营下去,很难说是不是那均匀散布于各行各业的观众们在集体发力。
只是不论如何,既然都没真正出过事故,那运营上的合法与否也就不是奥默会计较的内容。
他还指望着‘现在虽然忙得脱不开身,但以后说不定能来看看’呢,自然不在乎这座剧院当下的那么些槽点。
只是当下这局面略微失控,搞得不太确定是戏剧测试出的BUG还是有人捣鬼的前提下,奥默首先想到的就是他平日不在乎的那一项。
——一场实验,一幕戏剧的最大,也最基础的变量:演员。
放之于大木偶剧院,便显然是那些木偶即幕后背后的人偶师们——这帮家伙是不是想进狱了?
这猜测并非无的放矢,毕竟他记得很清楚,自己当初在山上打了黄衣的下属就没少被其教徒骚扰,他还一度反手举报了几个领了点零花钱。
这帮邪教徒若是自个儿有小圈子,那这情报大概也早早就流通开了,只是他始终不太关心私人邮箱的状况,一直都是付钱让别人帮忙处理,只有偶尔闲来没事才点开几个‘人类观察’,谈不上了解那些圈子的后话。
天算无穷衍,人算有尽时,谁能想得到几个月后会到这地方来呢?
——
“从那场跨世界的传讯,到令的倾心,再到如今的见面,三度开脱视野的发展,奥默.林顿这个人可真是命数独特,你不觉得么?”
古兰吉涅尔剧场斜对门的灭绝猛兽园再现馆。
一位衣着松垮,貌似不修边幅,面相阴郁颓废的男人,站在那寥落几人的长廊里,望着荧屏后的狞猛巨兽,抬手竟是一副让人印象深刻的黑白花臂。
如水墨,如两仪,一如他那东炎古装似的衣装,与旁边那黑甲黑盔,胸有山羊头骨,头盔如恶魔般狰狞的西式观众格格不入。
但委实说,他才是来者,在他走到这儿之前,那黑甲黑盔的高大观众已经貌若专注地在这儿看了十几分钟的展览。
那每一位曾经出现却又已然灭绝的巨兽,都能引得他那眼孔下的血光呈现不明显的律动。
“你想看的,是他,何必,问我。”
“问你不是最合适么?我甚至觉得你比那奥默.林顿更值得一见,若你没有同样的感觉就太遗憾了。”
“……他和他的,这个世界,的确是要比我那儿,更加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