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练都是训练过调整呼吸的,知道怎么喘气不岔气,怎么调整步伐喊号子最节省体力。
这个向导现在才走出十二公里就拉胯了。这样下去,根本到不了杨柳青。他拉垮了不要紧,自己可不认识路。
“把驮马找一匹,卸了物资,把他腿绑马上。”张嘎瘩大声下命令。
张嘎瘩的两个警卫员立刻就从后边牵了一匹驮马过来,把物资分散到别的马上。不由分说就把他架到马上。
“长官老爷,我不会骑马啊,不会骑马啊,啊!”陈谷子吓得要死,这要是掉下去,还不把腿摔瘸了。自己瘸了不要紧,自己一家子还指望自己养活呢。
可两个大兵如狼似虎,三下五除二就被牢牢的捆上了。
这下子想掉都掉不下来了。
于是他就被人牵着马走到了队伍的最前头和杨凡、涂山月并排。
“你就是向导,你叫什么名字”杨凡问道。“一会要走夜路,你可千万不要带错路。”
陈谷子一看,是一个年轻的不像话的军官,骑着高头大马,旁边还有一个姑娘,长得可真俊俏,就是俏脸寒霜,好像谁欠她钱似的。
看自己看她,还瞪了自己一眼,好家伙,这姑娘好大的杀气,吓得陈谷子差点栽倒。
“回、回老爷话。小的陈谷子,祖祖辈辈就是杨柳青人,从杨柳青到天津卫城、塘沽一带。别说走夜路了,就是闭着眼睛都不会走错。”陈谷子自信慢慢的说道。
那姑娘看了他一眼,说道:“天马上就黑了,你小子能看清路吗”
这年头因为营养不良,很多人有夜盲症,当地叫雀蒙眼,天一黑或者光线暗淡下来就看不清路。
陈谷子有些讪讪的笑道:“小的虽然也有些雀蒙眼,但小的有经验啊,走夜路我可是在行的。”
“呵,你小子还一套一套的,你有什么经验,说来听听。”陈凡也被他勾起了兴趣,正好赶夜路也有些无聊。
今天月亮还是很大的,路不算难以辨认。
“回老爷,这个常言道,黑泥白水黄干道,只要看颜色就能分出来,绝不会掉沟里。”
杨凡听着倒是有点意思,问道:“怎么讲”
“晚上走路的时候,看上去黑乎乎的,那是泥泞的土坑,踩上去会沾一脚泥;看上去白晃晃的,那是没脚的水坑,踩上去肯定会弄湿鞋子;只有看上去是黄色的地方,才是干硬的地块。走夜路记住这句俗语,可以说是万无一失”。
杨凡想想还真是这么回事,这小子倒是个生活经验丰富的,忍不住又问他,“你既然是杨柳青镇的人,不在家种地,怎么跑到纤夫村拉纤去了。”
之前他听张嘎瘩说过,找了个纤夫村拉纤的当向导。
陈谷子一听杨凡的话,眼泪都下来了。
“老爷啊,我家孩子多,口赋就多,张相爷改了一条鞭法后,地里的庄稼要卖了,换成银子交税,可是收粮的价格又低,卖不上价格。粮商都被官府和士绅垄断,拼命的压低粮价。好不容易换来的银子,官府又说银子品相不好,加收火耗。小的一家再加上徭役,实在是不堪负担,就只好把地投献给镇里的同宗陈举人。”
杨凡说道:“那这样就不用足额交税了,你家的日子会好过一些了。怎么跑来拉纤呢。”
陈谷子眼睛红红的,咬牙切齿的说道:“天杀的陈举人,欺负我家不识字,串通了牙行的人,写了假合同,说是用土地抵债,我家才投献了三年就翻脸不认了。把我一家赶了出来,我爹去理论还被痛打了一顿,回来三天就咽气了。”
陈谷子说完伤心的擦了把眼泪。
涂山月也气愤的说道:“既然都是一个宗族的,这姓陈的考了功名不说照顾乡党,怎么这么不要脸,还吞并同宗的土地。”
“这镇子里谁家的府邸最大,最宽敞。”杨凡虽然同情陈谷子的遭遇,但想到一个问题,三千多人怎么宿营的,必须要找当地最大的地主大院,另外还需要供应伙食,这个也只能找当地士绅来解决,这些暴徒可不是当兵的,能睡野地的。
“自然是陈举人家,他家占了整整一条街,北边是他的府邸,南边全是他家的店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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