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后苏瓶带着梅染去市场买床。
梅姑娘出身草莽,有些大大咧咧,不像唐梅那样什么都算计,什么都讲究。苏瓶给她买床,无论是贵是贱她都不在乎,能睡就行;一日三餐吃什么,她也不挑剔,能吃就行。
买了床,苏瓶兜里就不剩多少钱。大馆子肯定是吃不起了,梅染见苏瓶窘迫,就说想吃馅饼。于是二人就近在烙饼摊买馅饼,站在街上吃了起来。
见苏大少穿着锦衣,陪着她在路边吃馅饼,梅姑娘突然鼻子一酸。
以前,她经常和师父站在街边吃东西,却从来没有这种鼻酸的感觉。
馅饼味道不错,苏瓶贪吃了些,吃了个大饱。把梅染送回衙门,再吩咐几句,他就坐着毛驴车,揉着肚子回家。毛驴车在国公府门前停下,打发车夫二十个钱,他溜溜达达往家走。
刚回到家就见唐婉堵门,说六小姐一直等着姑爷回来共进晚餐。苏瓶说,吃过了。然后小丫鬟就跑去报事。
虽然这不是什么大事,虽然苏瓶与唐梅接触时间不长,可苏瓶还是感觉到有些不妙。果然,唐梅不高兴了,下令让姑爷必须上楼,再吃一点。
苏瓶苦笑一声,心道,碰见这种强行送人情的,也是没辙。
唐家的大饭堂,每日都是定时定量送餐,如果某人对食物有特殊要求,要提前与饭堂说。
以前,国公府富裕的时候,哪位小主想吃什么,都是随便提出。可战争时期,家族资金紧张,为节省开支,唐宽强制规定伙食标准。如果超出标准,要各位小主自己添钱。
唐梅今天可算是大方一次,添八钱银子宴请赘婿,可赘婿却不吃,害得唐梅这顿饭越吃越气。
一场烛光晚宴,在很不愉快的气氛下结束了,唐梅冷着脸坐在榻上。
明知道她有事,所以苏瓶也没主动告辞,只等着她开口。
“姑爷头一天去县里上班,不知感受如何?”
“还不错。”
“区区从九品,姑爷还觉得不错?”
“要不让你哥再加把力气,给我弄个大官?”
“咻!你还没完了。”
唐梅刚要发火,咬了咬嘴唇又把火气压回去,喘了口粗气道:“依我看,这小吏你还是别当了。你当这从九品,不但不会让人觉得荣光,反而觉得丢人现眼。你不如留在仓库帮我。我任命你为大仓协办,总比那从九品好。你说是不?”
“我认为不是。”
“你!”
唐梅刚一瞪眼,苏瓶就摆了摆手,示意她别发那么大火。
待她收敛怒气,苏瓶才道:“估摸着,我还能在你这里待一个月。这一月间,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唐梅皱眉道:“可很多事临时发生,总不至于现去县里找你。而大仓里原来的那些人,好些硕鼠,我要把他们换掉。可我想换的人,多是几位老爷家里的,必须有能说服人的理由才能清除他们。”
苏瓶道:“新官上任,你就抓防火防盗,制定相关规则。尤其是防火,敢踩这条线的人,哪怕没闹出后果,也可以辞退。”
唐梅眼珠巨大,微微一动都被人看得清楚,现在她眼珠动得频率比较高,眼睛里不断有光闪过,不知道她在想什么鬼主意。她哦了一声,过了几个心跳的时间才道:“明天开始,你就别去上班了。我会派人到县里给你请个病假。”
“唉!这不大合适的,我刚赴任……”
“没什么不合适的。”她打断了苏瓶的话,敲了敲桌子:“我是一家之主,你得听我的。”
苏瓶坐在那里,不看她,抬手指点着她:“好,我再忍你几天。”
说罢,苏瓶站起身,拂袖而去。
看着赘婿离去的身影,唐梅坐在榻上,表情木然。
刚被苏瓶那样不礼貌的指指点点,她竟然没脾气,等苏瓶走远了,她才后知后觉的火气上头,站起身,跑到窗边,冲着苏瓶喊道:“你竟敢指我!喂,你站住!回来给我道歉!”
苏瓶装听不到,拐过月门回到蜗居小屋。
……
身穿青衣的太子赵恬,刚在七小姐家门房里见过一个人,见过那人之后太子心中狂喜。但在下属面前太子要保持高冷风度,因此看不到狂喜模样。
话说,太子真是个好演员,颀长身材,俊朗相貌,语言、神态、表情拿捏有度。这与挨打时的他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