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顶天……?”唐梅低声呢喃,陷入沉思。
苏瓶仰头问:“黄顶天是谁?”
唐梅缓过神来,面带警觉之色:“你别问了,以后再告诉你。”
唐梅刚转过身去,又转了回来,居高临下地问:“我那样小声,你也能听到?”
苏御狡黠地笑了笑,没说话。
唐梅哼了一声,扭头回去,让丫鬟下楼,把两个孩子招呼上来。
当天夜里,七小姐的宅院里一直都闹哄哄的,不知何时,突然安静下来,一个人也没有了,连七小姐唐昭也不见了。大司马卫队对这件事守口如瓶,好像保守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过这件事与苏瓶没多大关系,苏瓶也就没往心里去,继续带着大美人甄平儿、愣头愣脑的王锦儿、机灵爱笑的朱桃、羞涩小美人冯蝶,和唐梅重点培养的三个侄子唐柳、唐青、唐肥,和唐梅新招入的三个认识字的丫鬟,继续在大仓里找毛病。
找毛病的过程,是这帮人熟悉工作的过程,也是熟悉这位入赘姑爷的过程。无人不惊叹于这位十八岁的赘婿,是如何未卜先知似的知道那么多事。
他从没在大仓上过班,可他却好像对这里了如指掌。正如小美人冯蝶说,姑爷别不是天神下凡吧?甄平儿说,真让你说对了,前几日姑爷还当雨公子,即便不是天神,也是地仙了。
奴才与主子开玩笑,倒也不算稀奇事。苏瓶这人天生面善,总给人一种好脾气的感觉,这帮奴婢们就容易与他亲近。不过近则不逊的道理苏瓶还是懂的,不时也要立威,比如揪住王锦儿的耳朵不放,让她好一阵求饶。
那王锦儿别不是傻吧?说话没个把门的,在国公府里历练这么多年,她还能活着,简直是个奇迹。
不过这姑娘长得倒是不错,如果她不说话的话,也是一身飒气。鹅蛋脸,细眉,长眼,高扎单马尾,身形瘦长,周身上下干净利落,透着一股辣劲儿,颇有武人风范。而且她平时都要带着一把短剑在身上,经常说要为她家小姐拼命。
小时候唐梅脾气就不好,去谁家串门就容易与人家小孩打架,而那时候六小姐身边书童婢王锦儿就体现出了英勇无畏的一面,替她家小姐冲锋陷阵。
据说她们一群小姑娘,在宁侯府把十二公子唐典胖揍了一顿。只因为那唐典撩闲。不过后来听说,那其实是一个误会。因为大家知道了十二公子的怪毛病,他压根就不喜欢女人。
苏瓶突然想起第一天来国公府时,婚礼现场有高鼻梁的四公子唐宽、浓眉大眼闷坐一旁的五公子唐剑、还有一个笑嘻嘻目光玩味的公子,他就是十二公子唐典。与唐梅同岁。
突然想起那人的笑容和目光,让苏瓶感觉一阵不自知。
“十七硕鼠,已经清理十四个了。现在大家见到姑爷,都吓得战战兢兢,恨不得躲着走路。”朱桃一副得意模样说。
当时苏瓶正在看账本,没吭声。
冯蝶故作鄙夷之色,手指戳向朱桃腰间,小声道:“就你话多,显你与姑爷熟悉是不是?”
朱桃不高兴了,挑衅眼神:“要你管我?你嫉妒了?”
听小丫鬟在身后嘁嘁喳喳,苏瓶把账本放下。
此时甄平儿、王锦儿已不在苏瓶身边,因为她们两个被唐梅安排到西大仓和粮仓,而且她们每人带走一个丫鬟,作为助手。
唐宽提供的那份名单上的十七个人大体都好解决,但三个协办不好解决。尤其是三老爷唐仁的庶子,那个长得像牛头梗的唐冠礼。
要换协办,需要宗正府来决定。要想成功换掉他们,就要用他们的原生家庭兄弟来换,这样才容易通过。可三老爷家里只有两个儿子,一个嫡出,一个庶出。
嫡出儿子唐雄,参与家族排行,是为六公子,在神策军中服役。而庶出儿子唐冠礼,就留在家里搞些经济事务。
要说他家也是奇怪,唐仁老婆不少,儿子也没少生,可就是养不活。据说已经夭折六七个了。苏瓶估计,这可能与贵族圈里严重的近亲婚姻有关。
清化坊里的傻子可不少,都是近亲结婚的产物。眼距宽,目光呆直,语言迟钝或丧失。又或者外表上看不出太大毛病,其实心性并不健全,经常闹出一些笑话来。
再比如国公府里这帮人,一大半都是近亲儿,唐梅也是。安国公唐琼的母亲就是皇室公主,唐琼的结发妻子又是公主,正是唐梅的母亲凤阳公主赵玉凤。
苏瓶就觉得,唐梅这不近人情的火爆脾气,可能也是近亲结婚导致的。
自从她当上大仓督办之后,变得更焦躁了,三座大仓简直不够她忙活的。一匹掉了毛的老驴骡,拉着一台吱吱呀呀的破车。她坐在车里一忽儿向东,一忽儿向西,风风火火,忙得不行。
其实苏御觉得她都是在瞎忙活,或许是因为她还没有完全熟悉大仓工作,而感到焦虑,希望用勤劳来抵消焦虑。
“苏宝玉!你过来一下!……喂!你少跟我装聋,我知道你耳朵灵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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