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忠时有些为难,苏瓶一笑道:“如果不方便,那就不必说了。我也不想参合你的事。”
白忠时惭愧一笑,压低声音道:“给她找个继承人。”
苏瓶一皱眉:“修改小樱桃的户籍?”
白忠时道:“户籍在坊署、县里、京兆府、户部都有备案。若想修改户籍,那就太麻烦。所以干脆做一份假户籍。可要知道,我手里户籍册就是从县里拿的,连盖章都有,只需填上地址名字,表面上根本分辨不出真假。”
苏瓶明白白忠时的心思,只要他们都不上报,京兆府就不知道这件事。而在这期间,白忠时找个人来当小樱桃的继承人,拿着假户籍和真房地契去行骗。可问题是,他们如何过户呢?
苏瓶问:“过户时,坊署要检查户籍,这不就露馅了吗?”
“我跟苏大人交个底儿。这事不是我自己能办成的。所以这房子卖出去之后,我最多能给苏大人这个数。”说话间,王忠时对苏瓶竖起两根手指。
平康坊里甲第星罗,比屋鳞次,这座小楼外加地皮,少说也能卖一千两银子。
值得一提的事,按照时间来算,此时相当于北宋。可梁朝京都的房价,照比宋朝低很多。按照《梦华录》记载,京师汴梁豪宅的价格高达数十万两,普通人根本买不起。即便是非市中心的普通住宅也要一千多两,够普通人努力一辈子的。
相比之下,梁朝的房价可就太便宜了。苏瓶已萌生投资房产的心思,因为他觉得洛阳房价拥有巨大升值空间。
苏瓶冷哼一声:“白先生与我说的这些话,我一句也没听见。我是不会帮你们的。不过嚒,在这案子没有新进展之前,我还不打算上报给侍郎大人。”
白忠时也是老油条了,他稍一愣神,便深鞠一躬,快步走下楼去。
苏瓶躲在窗户后面,看着白忠时的背影,他显得很激动,一边走路,还一边捏着拳头在肋边捶打空气。
白忠时如何操作,苏瓶并不关心,即便他成功了,苏瓶也不会随便接他的钱。一旦收钱,那可就是同案犯。万一将来案发,自己没个跑。那么,如何消化这笔黑钱,苏瓶暗自琢磨一番。这种事岂能难倒金融大鳄,不多时便有了主意,于是又把注意力放到案件上去。
第一套卷宗里的嫌疑犯已经跑没影了,第二套卷宗里的女嫌疑犯死了。拿这个结果去见侍郎大人,感觉有些过说不去。
于是苏瓶没直接回去见侍郎,而是离开木楼,打算沿街寻找线索。凭借刑部刀吏身份,问问这里的邻居,是否听到什么,看到什么。
这条街上大多都是伎人,有的是万花楼、彩云阁、美仙院赎身出来的伎人,有的是年老色衰被淘汰的伎人,还有一些没经过培训的站街素伎。
伎人的层次差别很大,不过这条街不算最差劲的,如果再往角落里走,那边还有更低档次的伎人。据说他们的生活非常悲惨,有的成天饿着肚子,伺候的也都是一些很低档次的雅客。
有的雅客,故意寻找那些饿得站不住脚的伎人,或许一个馒头都能完成一次交易。
伎人巷里突然冒出一个小白脸官差,伎人们活跃起来。
虽然她们已经发现那小白脸身旁还跟着一名很少见的女刀吏,可她们依然惺惺作态,极尽风骚之能事向苏瓶抛媚眼,抖手帕,高呼“客官来玩耍”“姐姐会唱三百曲儿”“小妹会跳最流行的舞蹈”“客官可怜可怜奴家吧,三天没吃饭啦”,云云。
苏瓶笑呵呵的左顾右盼,不时瞟梅染一眼。结果这一路上,梅染不知翻了多少个白眼。
当然,苏瓶不是来这里找乐子的,而是侦查办案。他从最近几家开始,询问与小樱桃有关的事,还把那张人像拿给伎人们看。可经过一整天的调查,一点线索也没有。梅染有些蔫了,可苏瓶还是笑呵呵的。
“我算看出来了,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梅染抱着肩膀,看着远方。
苏瓶眉毛一挑:“此话怎讲?”
梅染白了苏瓶一眼:“一来到这烟花柳巷,看把你乐得,都合不拢嘴了。”
“嗯…,怎么说呢。”苏瓶惭愧笑了笑:“万恶*为首,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师弟我呢,偶尔心生遐想,可我在行动上却让人挑不出毛病来。我觉得这就已经很不错了,算是一个清白人。你说呢?”
“嘁!你清不清白,我怎会知道。”梅染不懈地道。
天色已晚,苏瓶和梅染就近找一家小饭馆,要一份水盆羊肉。
这一天走下来,真的是口干舌燥,脚底生疼。坐下来,犒劳五脏庙,吃一口肉,喝一口汤,恁地舒服。可突然,苏瓶梅染几乎同时目光一闪,盯住巷子深处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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