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人说梦?”陆天从眼睛眯成一条缝。
丁继业道:“正是!相爷,即便钢铁真可为舟,也必定重得异乎寻常,在水面推进一寸都难,战事,比的可并非全是船体的硬度,拼的还是快速,用钢铁为舟而推进不了,岂非与钢铁棺材无异?”
“你如何断定他就不能设法推进?”
丁继业哈哈大笑:“如何推进?每条船上都配几个大儒用文气驱动?还是用他惯用的妖法?”
陆天从脸色沉了下去。
这就是他不喜欢丁继业的原因,同是兵部尚书,张文远可没他这么嚣张。
但他也不得不承认,丁继业说的是对的,这螺旋桨要驱动,需要动力,林苏是用文气驱动的,现实中根本不具有可行性,现实中的船夫谁有文气?一条船配几个大儒,显然是不现实的
……
林苏前面出现了一部厚厚的书卷,书卷扉页之上,写着一个大字:论!
第三关,论道关。
这才是学府底蕴的最大体现。
圣道,包罗万象,论道,重点是对圣典的理解……
林苏掀开书卷,一步踏入,里面并排坐着三十六位大儒,这些大儒林苏并不熟识,但用脚趾头想一想,每个人拿到外界,都是一座高峰。
“君子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主忠信,无友不如己者,反观林宗师,轻浮放荡,不知已偏离圣道否?”
这句话出自《论语》,说君子需要庄重,否则就没有威严,将林苏结合起来,林苏本性轻浮放荡,跟圣道相背。
林苏道:“君子心正则行正,有为则无矩也,纲为目上,目为纲用也,执于面于疏于内,小人之识也!”
他引用的同样是儒圣之言,告诉这位大儒一个道理,看人但看其内在,不可只看表面,看表面的人,只是无知无识之人。
这一怼扎实之至。
第一个大儒脸色大变,沉了下去,林苏第一步踏出。
跟着是第二人:“圣人处无为之事……”
这段话来自《道德经》。
林苏同样以道德经中的圣言相对,第二步踏出……
这一论道,在满城民众看来,毫不精彩,因为他们根本不懂。
但是,落在满城大儒、书生耳中,却是如闻大道。
问的人问得精彩,解答之人解答得更是精彩,不知何时,满天圣光弥漫,随着林苏的步步前行,他脚下已是步步生莲,他的唇齿亦是生光,西山之上,不知何时鲜花开放,满山的桃花似乎再度回到了春天。
白鹿书院学子们,一开始或许存有一些对林苏不满的心思,因为林苏毕竟是来挑战他们心目中神圣学府的,但随着圣道真言的随意引用,精妙绝伦的诠注,他们不满心思早已抛到九霄云外,全都痴迷……
西山之上,毕玄机轻轻吐口气:“我有点怀疑他今日进入白鹿书院真正的用意。”
四女目光齐聚,什么意思?
毕玄机道:“我们原以为他只是冲着曲非烟去的,但是,我现在觉得,他似乎想完全颠覆京城文道格局。”
众女心头同时怦怦乱跳……
颠覆京城文道格局?
京城文道至高点,三院一阁。
目前站在他身后的只有一阁,文渊阁。
而文渊阁近段时间一直遭受三院的针对。
他今日如果以一己之力,将白鹿书院打压下去,四根文道支柱又被他拿下了一根,京城文道格局就真的变了。
文道格局,跟政坛、皇朝紧密相连,基本上是得文道者得天下。
他强势翻盘,是否意味着他在政坛之上,也将不再在夹缝中求生,而是会主动出击?
这个猜测在毕玄机心中隐约流过,但她不敢说出来,因为这件事情太敏感。
……
三十六名论道者,已经折损过半!
不管这些大儒对于圣道的研究何等精深,林苏总能从圣道中找出有力的观点加以反驳,涉及的圣道门派早已不局限于儒家、道家、法家……
林苏知识的广博,观点的精深,反应的快速,对陷阱的掌控,布局的精妙,全都体现得淋漓尽致。
章浩然都懵了,他自认为跟林苏处于同一境界,然而,此番论道,他头脑中浮现一个词儿叫高山仰止。
连他爹爹章居正都吃惊了,这小子是从何处学的圣言注?为何如此精妙绝伦?莫非真是我爹传授的?爹,你这就不好了啊,你不传你亲儿子,传给这个半路货。
曲文东站在书房顶,两眼精光弥漫。
曲哲坐在窗前,满脸通红,如饮美酒,林苏对于圣道理解,总体跟他手中的《圣言注》一脉相承,但依然有很多东西跳出了十三注,他是真正的如闻大道,每一句话都是对他知识的补充……
而白鹿书院,所有人却是急了。
论道,是综合底蕴的大比拼,三十六位长老,全是各系最顶级的论道宗师,转眼间已经折了一大半,难道真的挡不住这个妖孽?
如果他突破论道关,白鹿书院还有谁能挡住他?
就在此时,白鹿山半山腰一个山洞突然打开了……
两个年轻人并肩站在山腰,一个紫衣,一个白衣,风度翩翩,立于山腰如同不是尘世中人,远看是两个翩翩公子,但细看的话,两人唇红齿白,明眸秋波,分明是两个俏佳人。
“论道关挡不住他!”紫衣人舔舔红唇道。
“是!他对于圣道的理解,已经完全超越了世俗所能理解的层级。”白衣人回答。
“姐姐……你想上吗?”紫衣人道。
白衣人目光中光芒微微闪烁:“白鹿书院,毕竟承载着圣殿之期望,千载文名,不能因他一人而毁!”
林苏已经击败了三十一人,只剩下最后五人。
五名大儒全都后背冒汗。
他们无法理解,为什么不管什么圣道,他都能信手拈来,他们一开始的信心满满,此刻已成阳光下的冰雪,慢慢消融……
身后的大门之外,几十名诗道宗师更紧张。
如果论道关破,那他们就必须得上,以诗词筑关,阻挡强敌。
而诗词,却是他们最不愿意跟他硬碰的,以他抬手之间七彩诗,轻描淡写传世词的造诣,纵然是诗圣圣家长老都挡不住啊,跟他比诗,纯属献丑。
“黎宗师,你上吧,你以飞雪之诗跟他拼一场,必能给他一个下马威。”
那个黎宗师白须颤抖:“风花雪月的诗,他可是强项……不若请周宗师上,周宗师的边塞诗乃是一绝。”
周宗师脸都白了:“边塞诗的最高境界是战诗……”
话题到了战诗,众人心头全都拔凉拔凉的,最好的边塞诗才会成为战诗,而此人战诗已经写了四首,两首七彩,两首传世,边塞诗你跟人家怎么比?……
突然一个声音飘然而来:“都退下吧!诗词关,本座接下了!”
众位宗师如蒙大赦,纷纷退下。
有几位年轻宗师看着彩虹桥上的那两条年轻身影,有点懵,这谁呀,口气这么大?
黎宗师一缕声音传入年轻宗师耳中,年轻人全身大震……
一行人躬身后退,将彩虹桥的舞台完全让给了这两个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