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收拾辽东、甘陕、河南、山东,就需要一位位能臣为自己镇守边陲。
孙传庭的家族也是世袭的卫所,不过朱由检对陆文昭交代了,振武卫的孙氏家族,就按照官职分地,不用和其他卫所军官一样迁移京城。
解决了这个问题,他和孙传庭就没有冲突的地方了。
这么一来、孙传庭或许可以担任大明的在甘陕的三边总督一职,配合自己对河套、土默特的针对打击,随后组织大规模的陕北百姓迁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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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派遣西南三省的人中,吴阿衡应该也是能拉拢的,以他河南人的身份,恐怕在进行河南卫所裁撤,分地的时候,可以起到不小的作用。
至于杨文岳和洪承畴……
朱由检忽的变了想法。
【十月初七,重庆兵备道洪承畴破叛军将领樊虎于二郎坝,斩首一千二百三十二人……】
“这样为了功名利禄而弑杀的家伙,若是放在云桂黔三地来进行改土归流,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朱由检嘴角轻挑,继续翻看西南军情的情报。
在看到孙传庭和吴阿衡死守的时候,他微微皱眉,但是没有说什么。
看到木增援兵即将抵达的时候,微微颔首,表示十分满意。
不过、当他最后看到黔国公府的沐昌祚、沐启元二人领兵止步不前,至今也没有踏入曲靖府的时候,他的手指攥紧了书信。
不可否认,末代黔国公沐天波对大明的贡献,也不可否认沐昌祚镇守云南的贡献。
但现在、他们止步不前的消息被朱由检看到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的心中生出一股怒气。
他强忍着怒气,继续看了下去。
威宁卫、平坝卫失陷,镇宁、永宁、安顺等西南三州被起兵土司由内而外的攻破。
龙里卫、新添卫被攻破,贵阳被叛军包围,都匀府被包围,里古州沦陷,黎平府被围。
平越卫、兴隆卫被陷,思州府沦陷,石阡府失陷,思南府、铜仁府被秦翼明、秦拱明领兵解围。
三都管、桑坪关被秦良玉、张凤仪死守,击退石阡府土司来犯。
思州土司企图入侵辰州,在沅江被马祥麟击退。
广西泗城州、广远府失陷大半……
一时间、贵州失陷六卫四州二府被攻破,三府被围,广西一州一府失陷大半。
拥兵十余万的叛军,果然兵锋难以阻挡,但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西北、东北的攻势被递减,叛军的突破口被限制在了南边的广西,而眼下的广西并不富裕,还有诸多土司。
哪怕这些土司响应奢、安、宋三人,但也不过增添三四万兵力罢了。
朱由检倒是希望这些土司都造反,这样他就可以一口气对西南改土归流了。
他并不害怕西南陷入拉锯战,如果这里陷入拉锯战,那将是一个可以磨练将领的地方。
并且对于六卫失陷,朱由检并不难过,相反十分开心。
西南不比北直隶,他的手没有那么长,也做不到在京城的控制程度。
现在这六卫被覆灭,上百万亩军屯田成为无主之地,倒是省去他一番力气。
想到这里,朱由检将目光放到了孙传庭的军报上。
毕节卫的北边,是赤水卫和普市所,眼下这两地对叛军根本没有实力阻挡,反要靠孙传庭来帮忙死守。
既然这样,这倒是裁撤这一卫一所的好时候。
想到就做,朱由检当即研墨,写了一份手书给自家皇兄,内容正是裁撤赤水卫和普市所。
将赤水卫和普市所合并为赤水府,任命孙传庭为赤水、毕节两府巡抚。
写完了手书,朱由检便对门口喊道:“来人!”
一名锦衣卫千户走进帐内,作揖回礼。
“把信送给皇兄。”朱由检说完,千户也双手接过了手书,回礼后退出帐内。
朱由检见状没说什么,坐下后,继续看起了一些军情,民情。
这其中,黄河决堤,孙应元带人去堵住决口的后续消息他也看到了。
看着信中贪官污吏的调查内容,朱由检轻嗤一声,没有说什么。
过了片刻,陆文昭掀开了军帐门帘,拿着一份手书入帐作揖道:
“殿下、这是万岁命人送来的决堤处理手书。”
“嗯……”朱由检接过手书,一目十行的看了下来。
看到可以接管宿州和灵璧两县之地贪官污吏的田亩时,他笑着合上了手书,对陆文昭道:
“告诉王安、所得到的田亩,还是按御马监的规矩,发给因为洪灾而无家可归的无田百姓,御马监抽取三成,并替他们缴纳赋税。”
“是!”陆文昭闻言,当即坐在了帐内左位的桌上,研墨后将朱由检的原话写下,吹干墨迹后,命人送往御马监南场给王安。
做完这一切,朱由检便起身走出营帐,看了看时间后,和陆文昭一起前往大庖厨吃饭去了。
四周的将士对于自家殿下出没也不奇怪,只是说一些荤段子的时候小声了些。
朱由校端着一个木碗,碗里是香喷喷的粗米和炒荤菜,还有炒鸡蛋、炒鸡肉和一碗鸡汤。
这样的伙食,放在这个时代,恐怕要一个正常力工两天的工钱才能吃到。
不过对于十六卫军来说,这已经是很寻常的伙食了。
他们最期待的,是每三日一次的羊肉,虽然只有一二两肉,但也能吃的满嘴流油。
“殿下又设立十二营的事情如果被王掌印知道,估计他又要哭穷了。”
陆文昭比朱由检更没架子,盘坐在地上,端着饭碗大口吃着。
朱由检闻言,也笑道:“他难过个甚?整顿了山西,太行山和所有山脉,他要是都拿来开设官场,恐怕能开设数千所,养个几十万头猪,上千万家禽。”
他会这么说也是有原因的,眼下又开拓近两千万亩的军屯田,到时候所能收获的麦壳用来加工成糠的话,二三亿斤都轻轻松松。
加上明岁红薯一旦在南北场近四千万亩屯田之中种植,秋收,那么养殖大型家畜的辅食就有了。
变相来说、朱由检用红薯提高了一些生产力,让有限的土地,产出更多的粮食。
用红薯养牲畜,减少糠的损耗,用糠养鸡,减少主粮的损耗,变相是一个良性的循环。
估计距离朱由检心中的官场上万,已经不是特别遥远了。
能达到那种规模,百姓的肚子里就会开始有油水,对主食的消耗也会降低,渡过明末大旱的把握也自然就更大了。
百姓很好,只要能吃口饱饭,就不会想着造反。
解决天下士绅地主这种事情,恐怕穷极朱由检一生都无法做到,而是需要数代人的努力。
他能做到的,就只有在解决的同时,向外开拓,让大明的百姓能活下去。
在朱由检一边想、一边笑着吃饭的时候,陆文昭也埋头苦吃。
山西的事情解决了,他对于心中盛世的距离,也就越来越近了。
所有的事情都在好转,这是最值得人高兴的。
“吁……”
忽的、马蹄声响起,随军大庖厨吃饭的人都向着门口看去,果然看到了一行身着锦衣卫衣服的人到来。
领头的人是一个手持长刀,吊儿郎当的锦衣卫百户,而陆文昭见到他后,便对朱由检笑道:
“殿下、这是卑职师侄陆显,负责监督卢剑星麾下沉炼前往辽东贩粮一事。”
“现在看来、恐怕是贩粮有了进展,卑职过去看看。”陆文昭说着便起身。
“嗯……”朱由检吃的差不多了,碗里的东西吃的十分干净,他把碗放到了一旁,眼疾手快的一个士卒连忙拿起,准备帮朱由检洗碗。
朱由检则是擦了擦嘴,随后看到了陆文昭和丁显畅谈,朝着朱由检走来。
在临前几步的时候,陆显收起了吊儿郎当的模样,作揖道:
“殿下千岁……”
“平身吧,把消息拿给我看看。”朱由检伸出了手,陆显也将怀中的军情拿出,双手递给了朱由检。
朱由检接过后,打开信件,一边走回营帐一边看,陆文昭和路线在身后跟着他。
等走到营帐的时候,朱由检也看完了信中内容。
首先便是南北场的粮食与皇店交接,皇店交接了如此巨大的一笔粮食后,当即将辽东的粮价从十文一斤,直接调整到了八文一斤。
这样的举动立马引起了其他辽商的警惕,也引起了辽东百姓的抢购。
从七天前开始交付上架的粮食,眼下已经售出一百七十八万六千多石,换得银两二百二十三余万两。
不得不说、大明在四年间往辽东砸了一千五百多万两银子,这些银子虽然一部分涌入了吃空额的将领手中,但是士卒手中也有不少。
辽人为主的辽镇兵马,自然也要养家湖口,十二两银子的军饷在往日不过能买八石,勉强养活一个人。
但皇店的降价,让他们可以买到近十石的粮食,可以说可以很富裕的养活一个人了。
因此,虽然只有七天,但辽东各地的士卒亲属可以说成为了皇店粮食的主要购买力。
只不过、相比较运往辽东的粮食,目前卖出去的粮食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朱由检把信丢到了火炉中,对陆显道:“继续监视,另外让人告诉辽东皇店的总理太监,一旦卖不动就继续降,直到降到五文一斤的价格。”
“卑职领命!”陆显作揖颔首,而朱由检也对陆文昭道:
“让人监视好这些总理太监,一旦有人贪污成性,就地仗杀!”
“是!”陆文昭作揖回礼。
“退下吧,我静一静。”朱由检摆手,而陆文昭和陆显也退出了帐内。
至于朱由检,他则是松了一口气。
每年上千万石粮食投入辽东,不仅能长期让辽东维持五六文一斤粮的粮价来安抚民心,还能为御马监添收,这是一笔不错的民生买卖。
用粮食安抚人心,再接下来,便是要发田,增加辽东百姓对大明的信心了。
想到此处,朱由检微微眯了眯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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