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庭院之中奔走的三个少年,便是他的三个郡王。
至于他旁边的妇人,便是眼下的福王妃姚氏。
除了姚氏外,他还有几十个没有名份的宠姬。
不得不说、在明末的这种烂摊子下,相比较累死累活,修修补补的朱常洛父子三人,朱常洵可以说过的十分滋润。
后世所传的“福禄宴”半真半假,李自成倒没有喜欢吃人肉那么变态。
只是羞辱了朱常洵后,便处死了他,顺带还准许王府太监为朱常洵收敛尸体,并下葬还未修缮好的陵中。
可以说、李自成对老朱家,算是比较道德的,至少和打着为大明报仇的清军相比,堪称道德楷模。
不过、估计眼下的福王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被一个放羊孩给处死。
目前的他,即便已经从朱由检和朱由校两兄弟身上感受到了危险,但依旧笃定两人不敢太过欺辱他。
说白了、文官需要维护祖制,用祖制来压制皇帝,掌握权力。
那么一旦皇帝做出一些有违他们标准的事情,就会受到文官们的围攻。
历史上的天启和崇祯,都因为这种结果,没有选择对李选侍和郑贵妃报复。
不过、目前的局势不同了。
皇权虽然还暂时大不过文官,但却处在一种微妙的局面。
朱常洵居然没有察觉到这种局面,也难怪他之后会死在李自成手中了。
“我看母妃的信上,对齐王和万岁好像十分忌惮……”
姚氏提醒着自家王爷,而朱常洵却面露不喜道:
“两个半大小子,能怎么收拾我?要收拾我,先把那群腐儒给收拾了再说!”
朱常洵虽然政治眼光不行,但也知道收拾藩王这种事情,还是需要文臣同意才行的。
这还是收拾一般的藩王,如果是收拾朱常洵这种没有出三服的藩王,收拾过了就容易被文臣以“刻薄宗亲”的名头弹劾。
这样的局面,十分搞笑。
曾经和朱常洵为敌十数载的文臣势力,眼下却成了他的保护伞……
“殿下!”
朱常洵的话音才落下不久,便听到了脚步声,以及王府长史的声音。
过了数秒,长史走入书房内,对朱常洵作揖道:
“殿下、京城那边有人送来信,不过……”
说着、长史将信双手递上,而朱常洵也疑惑的接过。
这样的疑惑,在他打开书信,见到其中内容时便解开了。
这是眼下内阁阁臣之一,浙党魁首朱国祚让人送来的手书。
这手书的内容也很简单,便是分析了时局,说出了宗室制度革新对于藩王的危害,末了再添上一句需要藩王们自己上疏解决的提醒罢了。
“腐儒……”
朱常洵看着毫无价值的手书,直接将它攥成一团,投入了旁边的火炉之中。
“这个出头鸟,谁爱当谁当。”
朱常洵只是贪恋权色,但不是傻子。
被文臣势力针对了十几年的他,还能看不出这是朱国祚在找人当领头羊的把戏?
恐怕这家伙不止送信给了自己,连其他藩王也收到了这书信。
既然所有人都收到了信,就说明朱国祚一个人都不想扶持。
有一说一、他要是真的扶持朱常洵,朱常洵恐怕还能硬着头皮和那两个大侄子斗一斗。
但既然朱国祚想要多重押宝,还不敢当出头鸟,那也别怪朱常洵自己化身鸵鸟,不问世事了。
他准备看看其他藩王的态度,顺势跟风,不然被那两个大侄子抓到把柄,指不定要被羞辱成什么模样。
至于他的想法、也在回信给郑贵妃的时候,被崔文升抄录,最后交到了锦衣卫监察司手中。
二十五日的紫禁城的皇宫养心殿内,伴随着夜色降临,监察司将福王的回信交到了朱由校的手上。
朱由校在烛光下看着这份抄录的手书,面无表情。
可就是这模样,才让他身旁的魏忠贤感到发憷。
朱由检要动山西两地的宗室,魏忠贤虽然不太清楚,但也大概知道。
但是他没想到、在皇帝的默许下,自家这位齐王居然敢玩的这么大。
一下子就整顿了四大宗藩里面的两个大藩,并且从地方的反应来看,效果似乎不错。
不过、这一动,便引得大明近三百位亲王、郡王上疏了。
魏忠贤瞥了一眼那堆积如山的奏疏,咽了咽口水,不敢想象皇帝需要面对多大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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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不等他多想,朱由校就开口道:
“这些奏疏里,同意革新的有几位?反对的有几位?”
朱由校一开口,魏忠贤立马低下身子回应道:
“三百零七位亲王和郡王,一共有二百六十五位上疏,其中七十二位赞同革新,一百八十四位隐晦的反对,九位亲王则是常态的向万岁您请安。”
他的话说完,但朱由校并没有回应,而是将手中的信揉作一团,丢到了旁边的蜂窝煤炉之中。
他看着蜂窝煤炉将纸团烧成灰尽,直至不起一点火光后,才开口道:
“外廷没有动静吗?”
“有一些……”魏忠贤小心翼翼的回应道:
“底下人探了探消息,万岁您辍朝这几日,各党文臣来回走动,似乎都在为齐王殿下裁撤三镇兵马,又整顿卫所,革新宗室的举动而走动。”
“具体的消息没有探查到,南镇抚司应该在探查,不过锦衣卫革新后,东厂就……”
“行了。”朱由校忽的开口,魏忠贤当即吓得立马跪在了地上。
他之所以要提东厂和锦衣卫,就是想隐晦提醒皇帝,东厂是节制锦衣卫的,而眼下锦衣卫似乎已经没有人能约束了。
只是他话都没有说完,小心思就被皇帝看了个明白,于是才不带一丝犹豫的下跪。
“该做什么,该说什么,日后好好思量一下……”
“是是是、奴婢日后一定好好思量。”
朱由校面色如常的打开了其他奏疏,而魏忠贤也连连点头。
“去传李若涟、崔应元来养心殿。”
朱由校处理了几本奏疏,突然对魏忠贤开口道。
“奴婢领口谕。”魏忠贤见状便起身,随后作揖、毕恭毕敬退下。
过了半个时辰,乾清宫外响起了脚步声,三道身影走进了乾清宫,来到了养心殿门口。
“臣参见万岁,万岁圣躬安……”
被宣来的李若涟和崔应元纷纷开口,作揖行礼。
“进来吧。”
朱由校头也不抬,李若涟二人也在魏忠贤的示意下走进了养心殿内,低头等待皇帝开口。
等魏忠贤走到了朱由校身旁,他才放下了奏疏,对二人开口道:
“弟弟到哪了?”
“回万岁……”崔应元早就得到了朱由检的示意,皇帝问什么就答什么,因此开口道:
“齐王殿下目前在顺天府南苑休整,明日前往天津,观看天津船坞的十四艘海船下水。”
“嗯?”听到这话,朱由校来了兴趣,问道:
“十四艘什么船?”
“回万岁。”崔应元继续道:“千料货船十艘,二千料三艘,三千料一艘。”
“不过、虽然造好了,但便是船坞的工匠们也没有把握能不能行,尤其是三千料的那艘。”
“嗯……”闻言,朱由校长舒一口气,随后转头对魏忠贤道:
“这段时间事情太多,居然忘了天津的事情,也不知道这些船匠的手艺怎么样,别浪费了木材。”
“万岁若是担心,其实可以自己去看。”魏忠贤怂恿着皇帝,因为他知道皇帝很想出宫,更想去天津船坞看货船下水。
不过、他的话却让朱由校皱眉道:“上次出宫,杨涟他们上了一个多月的疏,这次若是再出宫,那……”
“万岁、上次被上疏是因为京中无人,但这次不一样啊。”魏忠贤笑着献媚,随后低头在朱由校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让朱由校眼前一亮。
“确实可行!”朱由校不知道听了什么,整个人精神了不少。
崔应元和李若涟十分好奇,却见朱由校突然看向他们,对他们道:
“你们是谁的人?”
“自然是万岁的人,是大明的人。”李若涟和崔应元不敢怠慢,下意识就回应。
只是他们的这行为,被朱由校看在眼里后,眼中的笑意却越来越浓重了。
“好!”朱由校咳嗽道:
“既然你们是朕的人,那么朕现在让你们去做一件事,你们认为怎么样?”朱由校用上了十分正式的自称。
“请万岁吩咐!”李若涟和崔应元当即跪下作揖,而朱由校也眼中笑意浓重道:
“好、二位不亏是朕的肱骨之臣,既然如此,那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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