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盛唐的气温可比晚明高出两三度,简单的两三度问题,代表的就是土地荒漠化,沙漠化的结果。
如果气温不回暖,祁连山的积雪就是都融化了,梅之焕就算把手都磨废了,也恢复不到盛唐时候的河西。
不过、他总得给梅之焕一点压力,因此在说完后,他又交代道:
“河西之地,我虽然还没有前往凉州、西宁两地,但已经大致看出,想要在十年内再开垦上千万亩并不是难事。”
“如果河西人力不足,孤可以移民陕西百姓前来。”
朱由检给出了一个小目标,而梅之焕闻言也清楚他的意思,因此开始了提出自己的问题。
“殿下、河西想要开垦三千万亩其实都可以,但您也看到了,此地胡汉杂居,朝廷的命令无法执行。”
“因此、请殿下让北军都督府在河西每一县都驻扎兵马,并且调拨大量的钱粮,鼓励百姓迁移,方能达到开垦三千万亩之壮举。”
“若是河西之地有百姓五百万,十年内让境内田亩数量达到三千万并不是难事。”
梅之焕敢于说出这句话,心里自然是有把握的。
毕竟就一个祁连山脚,就足够全河西百姓开垦三千余万亩了,如果再加上其他有水源的地方,可以说四五千万亩也不在话下。
困扰河西的地方不是气候,而是人。
“好!”面对梅之焕的“大口气”,朱由检也笑着颔首:
“若是有灾民,孤便安排到河西,不过眼下你需要做的,是先把河西之地的田亩数翻一倍。”
“只要钱粮耕牛充足,此事并不难!”梅之
焕直接应下,而朱由检闻言也转头对曹文诏道:
“复套之战,我们俘获了多少牛马羊群?”
“回殿下、共俘获牛二十六万四千余头,羊二百余万只,驽马二十六万匹,合格的军马九万匹。”曹文诏的话,把复套一战的战果等同说了出来。
打击河套让大明得到的牛羊马匹二百余万,且不说羊群的价格,单单那二十多万的耕牛,所代表的,是解放上百万人双手的生产力。
不过、朱由检不可能把耕牛都留给河西,因为比起河西,河套和辽东才是最需要耕牛的地方。
因此他只能开口道:“我留六万四千头耕牛给你,剩下二十万头我留在河套和带去辽东。”
“至于羊群和驽马,军马,我准备将它们分成三份,分别在河西、后套、前套三地放牧。”
“殿下英明!”听到朱由检的话,梅之焕当即作揖道:
“有了这六万多头耕牛,开垦新田的速度会大大加快的。”
“嗯……”见梅之焕的模样,朱由检微微颔首,随后才道:
“河西的事情就交给你做了,你做事,孤放心。”
说罢、朱由检看向了旁边站着的李如柏和李如梅,以及在他们二人身后站着的一个四旬武将。
“河西的防务,你们多多操劳,别让瓦剌和西虏、青虏打扰百姓安居乐业。”
“请殿下放心。”
朱由检开口、李如柏二人便应下,尽管后世对二人多有非议,但李成梁这一脉都在铁岭之战中被努尔哈赤屠戮殆尽,只剩下二人和为数不多的三代子孙了。
二人的年纪也高了,尤其是李如柏已经七十二岁高龄,估计也干不了几年就要乞休了。
他们再撑个几年,再过几年新生代的将领就都慢慢露头了……
想到这里、朱由检不由想起了燕山学府之中的曹变蛟、李自成、李自敬等人。
“无事的话就都散去吧,孤也要继续南下了。”
朱由检一摆手,梅之焕等人也纷纷作揖告退,而之后朱由检也带着孙传庭他们继续踏上了南下西宁卫的道路。
尽管他们可以选择走祁连山,抄近路去西宁卫,但朱由检并没有那么做。
他沿着祁连山东出,沿途的路上经过了山丹、永昌等县,最后来到了凉州府的武威县。
武威是一座有坚固城池的极整洁的城市,算是朱由检来河西以来,除张掖外见过稍微干净的城池。
这城池由明初名将宋晟营造,其城池形状恰如用尺子和一对罗盘画出来的四方形。
城市的中心市场有杂技演员在场表演,他们大多都是俊美的童子,上场前将面孔涂成红白色,谁要是碰巧看见他们,都会把他们当成是头上戴着帽子、耳上戴着珠子的姑娘。
“殿下、没想到这武威居然还挺整洁,比顺天的外城好多了。”
驱马走在街上,曹文诏不由的夸赞了一句,而朱由检则是看着四周表演着传统杂技的一些杂技人,回应道:
“城小容易打理,京城那样的大城,要仔细打理的话,每个月的开支就不小。”
“不过这笔开支也必不可少,等这次回京,首先就要对天下各个城池做出标准,让所有城池干净整洁。”
朱由检看着用水喷洒广场,将广场打扫得干干净净的一些武威县衙役,若有所思的开口。
曹文诏等人只以为是朱由检看不惯脏乱的京城外城,殊不知朱由检是为了避免瘟疫爆发。
洪涝之后有大旱、大旱只有有大饥、大饥之后尸横遍野,无人收敛的尸体就会被野鼠啃食,最后野鼠带着一些病原体流窜各个城市。
崇祯十七年北京城为什么陷落的那么快,其中爆发的鼠疫就是一个关键原因。
京营再废物,那也是能守城的,哪怕北京
城再怎么大。
黄台吉多次入寇而对北京没有造成太大伤亡的缘故就是北京城高炮多。
结果崇祯十六年冬季,北京城开始爆发鼠疫,城中病死者十之五六,京营受重创严重,百姓士勋人人自危。
这还只是一个地区性的缩影,如果真的算起来,明末小冰河饥荒所杀死的人,远远不如瘟疫杀的人多。
中世纪的欧洲人也是因为不洗澡,以及脏乱差的城建环境导致了黑死病蔓延严重。
晚明各类官府机构都怠政,冗员更是十分严重,办事的人百不存一。
朱由检是明白冗员危害的,别看眼下的大明有中兴之象,但朱由检敢保证。
只要他不解决冗员的问题,大明再过三十年也不会有太大的改进。
尤其是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海就藩后,大明或许会在一个他都想不到的时间就彻底崩塌。
解决冗员、就等同于提高地方办事效率,而这件事情将是朱由检将要提上解决行程的事情。
解决冗员,就代表要裁撤大量官员和胥吏,并且对官员制度、胥吏制度,甚至科举制度实施彻底的革新之举。
今年燕山学府就要有四万多学子毕业了,其中年纪大,有能力的完全可以下放为官,而年纪小的可以从吏开始干起,或者前往乡野教学。
不过他们的出现,就代表胥吏一词要消失了。
大明必须给基层的胥吏一个往上爬的机会和希望,改革官职必须提上行程。
只有改革之后,才能让朱由检将燕山学子给安排进入大明官员系统中,从而解决冗员的问题。
这么想着,朱由检心情沉重不少,而这时一道道颂佛声从他耳边响起。
他侧头看过去,所看到的是乌泱泱上百人的和尚正在敲着木鱼,从他们身旁错过。
“这么多男丁都去当了和尚?”
见到这么多男丁做和尚,孙传庭紧皱眉头,而朱由检听了他的话也不由看向了孙守法:
“让人查清楚河西之地的和尚和道士,以及其他教派的人有多少,尤其查一查他们的田亩数量。”
“是……”孙守法应下,而朱由检也带着人,跟在和尚们的身后继续走动。
这不走还好,一走才发现在武威县中,有很多各占地十数亩左右的佛寺、清真寺和道馆。
这些寺庙整个铺设干砖,它们的干砖有象石头那样的光泽,并且很结实。
其中有一个很大的佛寺,占地甚至高达上百亩,以至于他的面积超出了原庙址的面积,其中僧人数量也让人看的头皮发麻。
“走、进去看看。”
望着这堪比乾清宫的巨大佛寺,朱由检带着孙传庭他们走了进去。
一进寺庙,朱由检就看到了数十名信徒在长道左右,跟着一些僧人请教问题。
也有僧人想来为朱由检解惑,但当他们看到曹文诏和孙守法,以及身材高大的孙传庭后,纷纷望而止步。
就这样,朱由检来到了寺庙中诸多庙宇中央的一座佛殿,而当他走进去后,所看到的是一尊长十丈的卧佛。
卧佛整体涂金,披着五颇六色的彩衣和服装,听旁边信徒和僧人的话,它的名字叫做释迎牟尼佛。
朱由检对佛不佛的不感兴趣,他所感兴趣的是看到旁边正在对这尊佛像进行礼拜的数十名信徒。
“殿下、这些佛寺明显违制了,要不要……”
曹文诏上前小心翼翼的开口,而朱由检闻言只能皱眉下令道:
“让锦衣卫办案,没有朝廷下发度牒的僧人和道士、以及其他教派的人,纷纷给我强制还俗。”
“寺庙违制的,要求责令拆除殿宇,并且对河西之地寺庙僧人都给我限制名额。”
朱由检算是明白历史上三武一宗为什么要灭佛了。
他本人并不歧视诸多宗教,也认为有的人出家实际上是无可奈何。
但问题是、眼下河西的这群和尚显然不是那种无可奈何才出家的,他们身上倒是穿着崭新的僧袍,全然看不到信徒破破烂烂的衣服,并且一个劲的让信徒布施。
这一幕看的朱由检火大。
在朝廷需要人开拓的时候,他们不交税也就算了,连最基本的慈悲之心都没有,还在让穷人交出手上的银钱来满足他们的私欲……
要知道,眼下朱由检缺人缺的,恨不得把整个江南人口都丢到北方。
结果这群人却躲在寺庙里诵经,除了提供一点精神寄托外,没有创造半点财富,还掠夺财富,统治者能把他们看舒服才奇怪!
“走!”
朱由检气的转身就走,而在和信徒们讲述佛法的一些僧人还不知道,他们即将大难临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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