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做的不错,命洪承畴休整之后速速南下收复交趾其余疆土。”
天启七年十月十九,当南方的消息传回北方时,朱由校和朱由检已经返回了京城,而眼下的朱由校则是和朱由检在养心殿内下棋。
下棋的时候忽的接到洪承畴传来的捷报,这自然让朱由校十分高兴。
毕竟安南境内势力最强的就是郑梉,眼下郑梉自刎,郑氏全境被收复,那么接下来的阮氏、占婆等其余势力被平定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弟弟也看看这捷报。”
朱由校高兴过后,也把捷报递给了朱由检,而正在下棋的朱由检接过捷报,将捷报中的战事过程好好看了一遍。
郑梉自刎后不到半个月,南边的四府十三县尽数被沐启元和吾必奎带兵收复,不过结果有些残暴。
与郑氏“牵连”的二十余万壮丁,以及三十多万郑氏旗下佃户男丁纷纷被判罪,发配旧港劳改。
尽管这么一来、红河三角洲就丢失了大量劳动力,不过朱由检需要的政治意义算是达到了。
出兵前后接近四个月,拿下交趾北部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接下来的阮氏和占婆也会在明年春种前彻底拿下。
这么看来、安南的事情是不用关心了,而朱由检需要关心的则是南掌的问题和移民实边的问题。
“灾民迁移交趾的事情忙的如何了?”
朱由检话里话外都用交趾来称呼安南,而朱由校见状也明白自家弟弟的心思,当即先说道:
“废除安南都统司,重设交趾承宣布政使司,设立交趾行省,升龙府更名为交州府,为交趾治所。”
“沐启元世袭黔国公爵位,自即日起镇守交州,吾必奎担任交趾总兵,洪承畴暂领交趾布政使,交趾归入南军都督府节制,”
朱由校一口气下了许多任命,而养心殿内的魏忠贤见状当即应下。
至于移民的事情,站在一旁的陆文昭也作揖回禀道:
“陕西迁移灾民已经有六十三万,分六批南下,目前第一批十三万人已经抵达交州府的清化县。”
“另外福建赣南一带的百万灾民一分为二,六十万迁移交趾,四十万迁移旧港的巨港府和南海府、旧港府。”
“迁移交趾的六十万人,以五万人为一批次,分十二批迁移,预计半年内能全数迁移交趾。”
“对于迁移交趾的百姓,洪经略已经按照朝廷的旨意,按照一人二十亩田地的迁移标准发放田亩。”
陆文昭的回禀让朱由校皱眉,他看向了自家弟弟询问道:
“这么算来,迁移交趾的百姓岂不是达到了一百二十三万?若是一人二十亩,交趾能有这么多耕地发放吗?”
一百二十三万人,一人二十亩,需要发出的耕地就是两千四百六十万亩。
这么多的耕地数量,朱由校很难相信交趾会有这么多耕地。
不过对此、朱由检却道:“有,就算没有,洪承畴也会让当地有。”
这话有些绕,但朱由校听后便收了心。
至于朱由检,他早就想好怎么收拾当地了。
耕地不足?那就效彷建虏好了,建虏用三十多万汉人开垦几十万亩耕地,那大明同样可以用上百万安南人开垦上百万亩耕地。
况且和建虏相比,大明拥有庞大的人口市场,建虏开荒时砍伐木头,木头只能用来建造房屋,冶铁,但大明可以用来建造船只,炮制木头北运来做建筑材料。
山西、陕西、河西、漠南、江南……
这些地方的森林面积可远远不如后世,将交趾的木头运往北方,只可能赚银子,不可能亏。
原因很简单,因为不需要给工钱……
“交趾牵连郑氏的老弱妇孺有多少?”朱由检对陆文昭询问,而陆文昭闻言则是回应道:
“大约百来万……”
搞笑的一幕发生,只有两百多万人口的交趾,居然有近一百五十万的反贼。
这话说出去都没有人相信,但朱由检不需要别人相信。
“告诉承恩,在交趾建立两大船厂,南北两大纺织场、水泥场,铁场。”
“老弱妇孺需要劳改三年,三年后按照每日工钱十文来发放工钱。”
“殿下仁善……”魏忠贤见有马屁可拍,当即对朱由检拍起了马屁。
“旱情如何了?”朱由检没有理魏忠贤的马屁,对陆文昭追问,而陆文昭也道:
“陕西、山西各地都打了水井,虽然田地干旱,但百姓的饮水不成问题。”
“工部那边已经招募了一百二十万的河南、山西、陕西等民夫。”
“其中梳理黄河的民夫八十万,扩宽驿道、官道的民夫四十万。”
“民夫工价每日十文,眼下算上材料,每日支出在二万两银子左右。”
“二万两?”听到这数目,朱由校看向了朱由检:
“这么下去,户部撑得下去吗?”
“撑不下去也得撑。”朱由检对朱由校说道:
“这一百二十万民夫背后就是六百万张嘴,六百万人。”
“一日十文工钱,以当地粮价来算,目前还能买三斤米。”
“三斤米养活不了六口人,但最少也是一份收入来源。”
“这已经是朝廷今年能做出最好的以工代赈手段,想要把工钱提上去,只有看酒课司的税能收上来多少。”
朱由检不想给灾民高工钱吗?他当然想,可他得考虑有没有人会混入其中滥竽充数,还得考虑国库能不能运转过来。
北宋天禧年间人口最多不过五千万,这五千万人就创造了一千零四十万贯的酒课税。
大明的酒价远不如北宋,比如酒课司成立后的地瓜烧更是只售卖八文,只有北宋酒价的四分之一。
大明人口应该在一亿五千万左右,这个朱由检是有点底子的,也就是在酒价是北宋四分之一的情况下,人口是北宋三倍。
北宋能收的一千万贯的酒课税,大明最少能收入七百五十万两左右。
这七百五十万两银子只要能收上来,那么给百官发俸禄也就简单多了,给灾民工钱提价也更为简单了。
如果酒课税不够,那就把契税、矿税、商税一样样的税收摆上来。
反正只要废除了杂项,便是苦士绅、而非苦百姓。
士绅若是想出别的手段转嫁赋税给百姓,那朱由检也能用其他手段对付他们。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把控舆论,才能更好地对付士绅。
把控舆论,可不简单的是一个报纸就能解决的事情。
说白了、把控舆论的极致就是教育问题。
文官什么时候把控的舆论?不就是在社学和私学大行其道后开始的吗?
朱元章、朱棣时期怎么不见文官能把控天下言论?官学的推广和学子们接触的知识面才是巩固统治,传播舆论最重要的手段。
看一千篇报纸,不如把人放到官学里学习十天。
朱由检从天启二年就在为官学大换血做准备,不过这速度快不起来。
燕山第三、第四学府才是分科的开始,然而眼下经过三年,其中学子数量还不超过五千人。
五千人,按照官学最少五科来说,顶多也就能福泽一千所官学,而一所官学不过几百人。
让几十万人接受忠君爱国的教育固然已经不错,但这和朱由检要对抗的社学和族学相比,所影响的人就少很多了。
好在按照眼下的速度,燕山第三学府和第四学府应该能在几年后突破十万人的上限,到时候朱由检一旦把人放出去,所能影响的学子就是数以百万人了。
“眼下燕山学府除开第三、第四学府,其余六个基础教育的学府有多少学子?”
朱由检端起贡茶饮了一口,而朱由校也好奇看向陆文昭,而魏忠贤虽然没看,但也竖着耳朵听了起来。
燕山学府的事情,在大明早就不是秘密了,谁都知道朱由检的强力手段不是军队,而是这批人。
“大约五十七万……”陆文昭一开口,朱由校就忍不住看向了朱由检。
他想知道自家弟弟是怎么养活这么多学子的,毕竟朱由检和他说过,每个燕山学子的投入都是每年六两银子。
五十七万学子,也就代表燕山学府每年需要投入三百多万两银子。
这笔银子朱由检基本没有和朱由校要过,而御马监的账面银子也走的很隐秘,根本看不出来有做账的痕迹。
朱由校看不出来不奇怪,因为从天启三年开始,燕山学府就被划归皇店的官场管辖了。
也就是说,燕山学府实际是皇店在支出,而数量众多的皇店想要做账,把账面做的让人看不出来哪里有问题,这就很简单了。
哪怕是信息时代,查一个规模庞大的公司也需要很长时间,更别提这是十七世纪了。
“眼下每年入学的学子数量在十万上下……”陆文昭一句话,让朱由校更坐不住了。
十万人,可以说南北京城国子监的人数也就这样了。
这代表朱由检每年都在产出十万书吏,以这样的速度,只需要十年的时间就能把官员胥吏换一个遍,并且根本不用担心有人贪腐。
谁贪腐就换谁,想从十万人里面选出几百上千人来替换一批官员简直不要太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