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锵锵对老白的沉默并不意外,似乎早就料到会出现无话可说的尴尬局面,马上自然地切换话题。
“也许是我多虑,也许是我谨小慎微,但我觉得咱们现在有必要分开,不能再绑一起了。”
老白困惑了一秒就明白董锵锵所指:“你想退股?”
“不管我今后是留是走,都应该先从你的德国旅行社里退出来,越快越好,免得给你找不必要的麻烦,也许现在都已经晚了。”
老白确实想不出更好的办法,而董锵锵的谨慎也不见得是空穴来风,只能点头同意。
“我把股份退给旅行社,你最好用公司名义给我转笔钱,备注里声明是退股的钱,做戏要做足,回头我把钱取出来,还你现金。”董锵锵解释道。
“这应该没问题,带完这个团(公司)账上就有钱了。”老白问道,“转多少合适?”
“1万(欧)有么?”董锵锵反问。
“寒碜我?”老白一脸不悦,“当初你投了3万马克,就算你不要利息我现在至少也该还你1万5千欧,更何况你还出力这么多次。你也别推辞了,一口价,两万。”
董锵锵明白,老白指的是当初他从老陈赔杜蓝的钱里支出3万马克给董锵锵当作酬劳,被董锵锵拒绝后改用3万马克和他自己的2万马克共同注册德国旅行社的事,因为如何处理老陈,两人当时还闹了不愉快,老白后来因此还差点被老陈搞死在岛上。
虽然这事已经过去了大半年,但当董锵锵想到其中一点,其他的事便像潮水一样纷涌而来。
但他很快就从回忆的思绪中抽离,他不想跟老白继续纠缠钱的事,当即快刀斩乱麻:“那你看吧,不用太多。”同时心里打定主意,不管老白给多少,最后他都找机会还回去。如果老白不接受,他就直接还给佟乐乐。
“还有,他们已经知道我住哪儿了,我想尽快搬出去,只不过现在正好开学季,房子不好找,总之我尽快。”董锵锵的手指在烟上落了一秒,却还是没拿出来抽,“我想过,如果回国躲跟搬家是一样的。不过屋子不会空着,陆杉应该会住,他马上就开学了。”
“其实你不用搬……”老白心知董锵锵不想拖累住在楼里的他和陆杉,“要搬也是我搬。”
董锵锵刚要打断他,就听老白继续道:“你别误会,我不是为了跟你讲义气,乐乐那边房子十月就到期了,我俩想租个大点儿的,本来我没想现在就搬,但如果你搬,那还不如我搬。”
最后还是老白把话题转开的。
“你要跟乐乐(住)一起了?”董锵锵又惊又喜,“真的假的?你不是故意蒙我吧?”
老白郑重地点了点头,脸上竟带着一丝羞涩和难为情。
“我记得年初乐乐不是跟家里说在德国先试半年再决定留不留么?”董锵锵问道,“你什么时候说服她的?”
“其实是她自己想留下来做旅游的,她也跟家里谈好了,她父母也同意了,老人们就一个要求,希望她别耽误自己的终身大事。乐乐想让我今年十一回国见她父母,我想见面前先多攒点儿钱,这样看望老人的时候顺便就提亲了。”
“都要见家长了?可以啊。恭喜!”董锵锵兴奋地忍不住捶了老白肩膀一拳,“啥时候办事?”
老白的肩膀被董锵锵捶的生疼,边躲边笑:“我俩年纪都不小了,没意外应该是明年五一,但还没最终定。结了婚在德国上保险什么的以家庭为单位每月能省不少钱,当然还有其他福利,两人比一人就是多双筷子的事。”
望着老白脸上幸福的神情,董锵锵不知怎么就联想到杜蓝,心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猛地一抽,脸倏地就僵住了。
他的表情变化清楚地告诉了老白他所想的一切,老白低声问道:“那你跟杜蓝……”
“不管是留是走,我恐怕都得跟她……先分开一阵。”虽然嘴里说“分开一阵”,但董锵锵心里很清楚,在无法确定自己能摆脱谢尔盖拉前,他不可能再跟杜蓝好下去,他勉强挤出一抹笑容,“分手肯定比还是男女朋友安全,我就算不能保护她也不能害她。聚是一团火,散是满天星。如果有缘……”
他不知怎么忽然有些更咽,就连他自己也弄不明白,两人的感情好像并没多深,好的时间里也是离多聚少,怎么说起分手他会变得难过呢?说分手时的那种感觉,就像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要离开自己似的。
老白在心底认同董锵锵的态度,将心比心,这事换作是他恐怕也会这么选择,但他还是语重心长地劝道:“现在八字两撇都没有,你是不是再想想?着急的时候别做决定,免得以后后悔。”
“就怕等两撇都有了再断就来不及了。”董锵锵心意已决,岔开话题,“如果我不方便出面,你能帮陆杉找他姐么?”
“你说陆苇?”见董锵锵改口,老白立刻就知他不愿多谈,忍不住在心底叹了口气,知道两人的结果已是板上钉钉。
“对。”
“恐怕没时间。”
老白的直拒让董锵锵始料不及:“没时间?”
“不瞒你说,我接下来的事非常多。首先这个团两个人出事,因为这个就得和这边的领事馆还有国内徐铜鹰那边协调,看怎么善后,这事不知要折腾多久。另外徐铜鹰之前已经安排了一个二十人的团接在现在这个团后面,我自己的国内伙伴也给我推活儿,我七月已经推掉了一个团,不能再推了,否则以后就很难再跟别人处了,所以接下来的时间我们几个都会很忙。”老白说完又解释了一句,“连丁海峰都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