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欢腾之中,只有一个人,魂不守舍,额头都是冷汗。
一步一跌,到了家门口,一头撞在了门框上,直接撞了个乌眼青。
这人就是张秀才。
昨天他还和朱颐垣争,以为这位大明宗室,能高看他们大明读书人一眼,谁知转眼就死了一个秀才,而且貌似他的罪名扣在自己头上,也不是不行……
要不赶快跑吧?
张秀才冒出了一个逃跑的念头,但很快又打消了,老林没跑得了,现在防备更严,他往哪里跑?
不过说起来,这位朱公子干脆利落,还真有些果决明断。
又是分田,又是释放奴仆,和那些只知道抢掠杀戮的贼寇不一样。
或许,没准,还真能干成点事情……对了,老林临死的时候,也说要给朱公子效力,他死了,是不是说明自己的机会来了?
张秀才越想越觉得有理,从惶恐不安,竟然变得兴奋起来。
或许从龙之功,就在眼前。
张秀才连忙从家里拿出二十两银子,封好,交给了自己的小妾,随后又连着封了两份二十两,交到了书童手里。
“银子我给你们,人我也放你们回去,你们俩都是有父母家人的,我也没有打过你们,可不许告我的刁状,我也去投靠朱公子,要是诬告,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张秀才尽力警告这俩人,但总是心虚得厉害。
毕竟朱颐垣还没有接待他……张秀才沉吟半晌,又把另一项东西翻了出来。
足足一百五十亩土地的田契!
这可是他们祖上传了好几代的,就连张至发张阁老都没给拿走,宝贝得不行。
没有法子,时至今日,也只能拿出来换自己一条命了。
天刚蒙蒙亮,他就怀揣着田契,奔向了张家大院。
朱颐垣还是跟昨天一样,睡在了门房,早起跑步,除了那些流民士兵之外,又多了一些大庄村的青壮,队伍显得更加庞大。
跑过之后,朱颐垣去用饭。
除了流民煮的米粥之外,大庄村的妇人们也送来了些咸菜,早饭丰富了不少。
朱颐垣捧着粥碗喝着,等到喝得差不多了,一抬头,发现了张秀才,已经躬身站在了旁边。
“有事?”他随口问道。
张秀才急忙恭恭敬敬道:“朱公子,小的已经把家里仆人小妾都遣散了。这是我家的田契,总计一百五十亩田,还请公子收下来。”
朱颐垣看了看,微微点头,“看来你想通得挺快啊!”
一句话,就把张秀才的老脸闹得通红,几天前还嚷嚷着自己是大明秀才,转眼就变脸了,说他是真心的,傻瓜都不信。
张秀才红着脸,咬了咬牙,“朱公子,小的一生郁郁不得志,功名只是个秀才,仕途更无从谈起,小的愿意给公子效力。”
“为什么?”朱颐垣笑着道:“你应该看得明白,我们前途未卜,势力还弱小,犯不着提着脑袋,跟我们玩命吧。”
张秀才的脸色一变再变,最终他鼓起勇气道:“当年太祖皇帝乞丐起家,汉高祖在芒砀山的时候,也不过数百乌合之众。我相信公子能成大业!”
朱颐垣微微沉吟,又道:“仅此而已吗?”
张秀才又是一阵沉默,声音颤抖道:“我不想顶着猪尾巴过一辈子。”
朱颐垣眉头微动,心有所感,用人之际,当真不能太过计较,以后留心就是了。
“既然如此,你就操持大庄村的分田吧,十天时间够吗?”朱颐垣问道。
张秀才喜不自禁,忙道:“用不着,三天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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