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洪基似乎并没有责怪鬼姐的意思,而是面色和蔼地冲她点了点头表示赞许,接着对众人道,“一场误会,众卿不必介怀。”
耶律跋窝台也适时地站出来帮女儿解围,“公主新婚,许是太紧张了,所以才说错了话。”
众人见皇帝都这么说了,尽管心里很是奇怪,但也不好表现出什么,纷纷当做了一个笑话呵呵一笑就算过去。
杨怀仁也长出了一口气,尽管心里没搞明白究竟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也只能在众人面前装出一副轻松的样子来。
仪式继续进行,杨怀仁这个驸马已经向耶律洪基敬过了酒了,接下来是安国公主行礼并敬酒。
同样是两人同时扶着酒壶,另取了第二个托盘中的银质酒碗倒满了美酒,由安国公主亲手把酒碗递到了耶律洪基手里。
耶律洪基笑呵呵的,完全没有防备,一口便把银碗中的美酒吞了下去。
“好酒!果然是公主敬的酒味道格外香醇,哈哈……”
耶律洪基看来心情不错,大笑了两声,忽然间好像喉咙被卡住了似的,笑声戛然而止,痛苦地双手掐住自己的脖子。
“救驾!救驾!酒里真的有毒!”
这次是一个侍卫大喊了起来,群臣惊骇,经过了刚才的事情,这一次看来是真的了。
众人一起向耶律洪基涌了过来,想察看皇帝陛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而耶律洪基的贴身侍卫唯恐有人趁乱对皇帝不利,便像刚才一般,一边派人去喊御医,一边按部就班地把耶律洪基围在了中间,弯刀横在胸前,逼退了众人,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一步。
杨怀仁呆了,实在是搞不懂发生了什么事,虽然结果和他预想的一样,但这个过程,真的太诡异太刺激了。
鬼姐赶忙拉着他退出了人群,挽着他胳膊的双手似是使了吃奶的力气,把杨怀仁的胳膊都掐紫了。
杨怀仁疼得缩了缩胳膊,一脸狐疑地盯着鬼姐,趁着慌乱之中没有人注意他们,他小声在鬼姐耳朵边质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跟你昨夜提醒我的,又有和联系?”
鬼姐此时以一脸的惊恐痴呆状示人,只悄声回了一句,“别问,现在不是说的时候。”
杨怀仁无奈,心道也许事情很复杂,一时半会儿之间很难跟他解释明白,加上他们是两个刚刚给中毒的耶律洪基敬酒之人,本身就容易受到别人的怀疑和注意,所以不便有过多的交谈。
耶律跋窝台一边招呼人救驾,一边把杨怀仁和鬼姐拖到了他身后,杨怀仁的众兄弟这时也一起起身围了上来,他们同样怕杨怀仁会被人暗算,所以也把他围在了中间。
杨怀仁眼看着耶律洪基满脸的痛苦,脸色憋成了紫红色,就像喘不上气来一般,眼睛瞪大大的,全身都在颤抖着,被立即赶来的御医拖进了营帐里,放下了门帘,防止别人瞅见耶律洪基的惨状。
杨怀仁脑子里绕成了麻花,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难道历史在这一刻里又发生了翻转了?
耶律洪基本来还能活七八年的,可看样子他今天也难以熬过去了,如果是这样,辽国必然出现群雄并起争夺皇位的情况。
杨怀仁此行出使辽国的目的确实是达到了,但历史忽然转了个弯,会对将来产生什么样的影响,谁也不敢保证,也正是因为这样,杨怀仁忽然有点心虚,难道阴差阳错之下,历史已经完全改变了?
上百个宿卫禁军把耶律洪基的营帐围了个结结实实,营帐里除了宿卫将军和御医之外,谁都不得入内,连耶律延禧也被挡在外边。
杨怀仁忽然想到什么,目光转向了萧撒弼,发现萧撒弼面色紧张,站在宿卫军的包围圈外伸长了脖子往营帐里看。
他的样子看上去好似担心耶律洪基的安危,可杨怀仁却从他的眼神里,察觉到了一丝激动的意味,好像他的计划顺利进行,只待过会儿御医出来宣布耶律洪基已经中毒身亡,他便立即站出来主持大局。
杨怀仁的目的,确实已经离实现不远了,至于耶律洪基死没死,还有接下来契丹权贵之间的权力争斗,几乎和他已经没有了关系。
让他有些担心的,是让耶律洪基中毒那杯酒,是鬼姐敬上去的,如果耶律洪基真死了,必然会有人用这件事来诬陷鬼姐。
好在耶律跋窝台如今势力也很大,如果有人非要把毒杀皇帝陛下的罪名扣到鬼姐头上,他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在他心里鬼姐这个宝贝女儿,是绝对不能受伤害的,他也会拼尽全力去保护她。
何况只要不是傻子,也能明白一个道理,就算鬼姐想要耶律洪基死,也不会当着上千人的面前亲自敬酒毒杀耶律洪基,这样做太明显,也太傻太没有道理了。
所以稍微分析一下,便能明白不论杨怀仁还是鬼姐,这一对新人一定是被人利用,被推出来当替罪羊的,反而不会太为难了他们。
如果要推理出一个耶律洪基中毒而亡最得利的人,那这个人非萧撒弼莫属。
最后让杨怀仁唯独感到担心的,也只剩下他们如何逃出这里了。
不管是不是萧撒弼安排了这一切,只要是有人想借机造反,那么今天在场的人,一定会成为他胁迫和控制的对象。
耶律洪基一死,他便可以带兵出现,逼迫辽国的群臣就范。
想到这里,杨怀仁才渐渐清醒了些,虽然想当皇帝的人很多,但真正手上有兵权的人也就那么几个。
目前在中京周边有军队驻防的,除了受耶律洪基亲自指挥的最精锐的宿卫禁军之外,还有天下兵马大元帅耶律和鲁斡统帅的十五万禁军大鹰军和北院大王萧撒弼统帅的北院十五万小鹰军,这两个人的嫌疑也最大。
而耶律跋窝台作为南院大王,手下将士在人数上是最多的,但那些军队都在析津府一带,此次进京只有两万亲随精英随行,而且驻扎在中京城以南二百里的地方,好像有点远水救不了近火之嫌。
但,杨怀仁心中惊疑道,事实真的是如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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