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城西城外的大路上,出现了奇怪的一幕,好像整个厢军全体都出动了,呼啦啦地在大路上跑。
大早上准备进城卖菜卖柴的老百姓吓了一跳,不知道的还以为什么人杀过来了,吓得把手里东西一扔就准备往家跑。
禁军将士没想到老百姓会是这样的反应,赶紧追上去给人家一个劲儿的解释,百姓们听明白这是王爷在训练这帮厢军了,这才松了一口气,有滋有味地看起了热闹。
知道了怎么回事,大路两边就聚集了很多人,白胡子老汉,缠着头的妇人,流着鼻涕的小屁孩子,都冲着跑步的厢军们指指点点。
有个读书人样子的中年人甚至恨恨地骂着,“练得好,练死这帮龟孙子们!”
厢军自然看得见人家对他们指指点点,也听得见有人骂他们是龟孙,可这会儿也顾不上去撑嘴上之勇了,鼻子里似乎还残留着肉香,果断加紧了步子。
只是他们平时也没这么跑过,也搞不懂王爷这么做是真的在训练他们的体能还是单纯消遣他们,就算是消遣他们,他们也没有什么别的选择,只有闷头使劲跑。
前半段还算好的,毕竟都是大老爷们,不到三里地的距离要是还跑不下来,那就真是废物了,可排头的几个跑得最快的望见八里桥的时候,也感觉腿肚子开始抽抽了。
八里桥的桥头上早就站了几个禁军,他们见厢军跑过来,便指了指桥头的一根栏杆上的石头桥柱,桥柱上有个石头雕刻的狮子头。
那意思很明显,就是让他们拍一下桥柱上狮子头,便算是他们到过了八里桥。
厢军一巴掌拍在狮子头上,回头前也看见禁军在计数,看样子应该是统计实际到达了八里桥的人数。
看见禁军这么做,后边的人就更没法耍滑了,不然回去清点人数,数目对不上,怕是有人便要挨罚。
五里多地其实也不算长,正常的成年男子,只要是没病没痛的,寻常的老百姓也是能完成的。
只是厢军从来没系统的训练过,平时都是为了应付上官来巡营,才练练仪仗那套花架子做样子看的,乍一这么跑步,厢军将士们还真是有点吃不消。
跑到八里桥,拍了石狮子的脑袋再往回跑,大多数人就感觉到痛苦了,腰酸脚麻腿抽筋,一个个的看上去都像是缺钙的。
好在想着回营就能吃上肉了,这才逼着自己尽量摆开双腿,就是挨也要挨回到军营里再倒下。
一炷香的工夫之后,便有人先跑回来了,喘得跟个死狗似的,看见营门口已经摆了桌子,桌子上叠满了脑袋大的陶碗,便按着肋条骨准备拿碗。
却不料看守陶碗的禁军将士架起一把刀来把他隔了开去,命令他围着营地慢走一圈,回来才能取碗吃饭。
厢军本想骂娘的,可看那禁军样子更加凶狠,这才悻悻地跟着一个带头的禁军小兵去走圈子。
那小兵还给他解释,“不是不让你吃肉,而是你刚跑完了长跑,立即吃东西也吃不下,会吐出来的。
就算勉强咽下去,对你的肠胃也没好处,早晚有一天要肠穿肚烂!”
厢军汉子其实也明白这个道理,人在大运动之后不能立即喝水和吃东西,不然会伤肠胃,反而需要先让身体平静下来,才能进食或者喝水。
只是他嘴上不愿落了下乘,依旧小声嘀咕着,“规矩也忒多!”
禁军小兵轻笑一声,“当兵的自然要有规矩,没有规矩的是山贼盗匪,既然进了军营,就应该学会遵守这些规矩。”
厢军汉子撇了撇嘴,虽然心里固执的不服气,可人家说的道理是对的,他也没什么好反驳的。
等他围着营地的大院子走了一圈回来,发现又有不少厢军也完成了长跑回来了,围在那张放了饭碗的桌子前跟禁军士兵置气。
他们嘴里骂骂咧咧的,无非是埋怨着说什么王爷说的话难道不作数吗?老子跑完了,难道还不让吃饭?
禁军士兵虽然面目凶狠,可还是耐心给他们解释为什么要他们先走一圈,回来之后才给碗让他们去盛饭盛肉。
不过那些累得跟死狗似的厢军汉子哪里听得进去,围着禁军大骂不止,有几个累得实在没有力气了的,直接往地上一坐,大口地喘着粗气。
最先跑回来的那个厢军汉子反倒走过去对着那几个不服气的厢军喝骂起来,“都特码给老子站起来走圈去,走回来了才有肉吃,刚跑完了不能立即吃东西这点道理都不懂吗?
人家这是为你们好,真特码是良心吃到狗肚子里,分不清谁对你们好谁对你们坏了!”
说着还上去踹了那些坐在地上的军汉,“赶紧起来,你现在坐着,不到过午就腰酸腿麻,明天走路都费劲,就被说跑步了,赶紧的,起来!”
那些不服气的厢军汉子们被他这么打骂,反而没有和他生气的,而是乖乖地随着禁军士兵去走圈去了。
杨怀仁在一边把这些都看在眼里,露出了满意的笑意。
回来的人越来越多,也是都想着直接去桌子那里拿饭碗吃饭,那个最先跑回来的厢军汉子反倒不着急吃饭了,而是帮着禁军维持秩序。
还别说,那帮厢军还就是吃他这一套,当更多的人跑回营地的时候,见大家都是先随着禁军画的圈去走了两圈才会来那碗吃饭,虽然搞不懂这是为什么,但也随着前头的人这么去做。
排头的厢军汉子见没人再捣乱,这才露出了馋样儿,笑眯眯地拿了一个大碗,排着队去盛饭。
杨怀仁对身边的黄大银说道,“厢军其实也不是废物,只不过以前带兵的人不行,或者人家就根本没把手下这帮厢军当成了兵,所以才带出了一帮狗熊来。
换了合适的人带,我敢说不出一年,这帮厢军不一定比禁军差到哪里去。”
黄大银笑道,“王爷说的在理,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以前姓何的光想着捞钱了,哪里顾得上过手下这帮人?”
杨怀仁点点头,指着那个排头的厢军说道,“这小子倒是在厢军里有点威望啊,是个当军官的好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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