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小霜她,原本以为宸然作为被丞相、丞相千金和逍遥侯这三个心机深沉之人熏陶出来的人就算是比不上赵墨城,也得有个几分的忍耐度。没想到这才失利两回,他便开始暴躁的不放过任何机会,开始在这草莓布丁上做文章。
试吃完不过两分钟,宸然便捂着自己的肚子开始喊疼,更夸张的是竟然疼到浑身抽搐还能顺便掀翻桌子引来躁动,明明疼的双.腿发软却还能扯着喉咙把自己的痛苦喊出来。
不多会儿,便有许多人被这边的动静吸引过来了,一个个的伸着脑袋看。
云小霜瞧着宸然娇柔造作的样子,突然觉得前几日还在担忧他会出什么幺蛾子的自己有些可笑。
人群涌上来的时候,云小霜就安静的站在旁边看着他极力的表演自己痛苦的模样,看着他用怨恨的表情瞪着自己,又委屈又愤怒的骂道:“你这妇人好毒的心!我何曾招惹过你!你竟然要拿我作为你新品的试毒者!”
他说着说着突然笑了起来,那模样可真是惹人心疼,完全就是楚楚可怜的、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伤的遍体鳞伤的小绵羊,那股子的失望表现的让云小霜都叹为观止。
“我说为什么你每次总是选择一位客人作为你新品的尝试,确定没事后才会上新,原来是为了这个目的!云小霜,你对的起这些来墨雪楼捧场的老饕们吗!”
云小霜一根眉毛皱着,一根眉毛挑起,不答反问:“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们新品做出来后最先吃的不是客人,而是我们自己的员工。之所以随机选择一位客人进行品尝,就是为了感谢客人这段时间来对墨雪楼的支持,所以不用等太长的时间,可以率先品尝还未发布的新品,这跟害你有什么关系?这位客人,我们认识吗?我甚至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你!”宸然怒目圆睁,一时语噎。突然,他捂着肚子“哎呦”、“哎呦”的叫了起来,那模样简直是比刀子捅了心还疼。有些不清楚什么状况的客人已经开始心疼了。
焦急的跟云小霜说:“你这女娃娃怎么分不清事情的轻重缓急?有什么事情就不能等会儿再说吗?你看给人家疼成什么样子了!你们几个大老爷们儿还在这儿愣着,还不赶紧送回春堂去!这要真疼死了可是一条人命啊!”
有人则是铁了心的相信云小霜,嗤笑道:“哎呀,送什么送啊,这一看都是装的。墨雪楼的赠品我们都吃过好多次了,一点儿问题都没有!再说了,东西做出来他们不得先尝尝味道啊?要是有毒的话,也是先毒死他们啊,哪儿轮的上幸运顾客啊。”
“诶,话可不能这么说。刚才这位公子可还吃着东西呢,谁知道是不是因为墨雪楼送的新品里面有什么东西和这位公子刚才吃的东西相克了呢?”
“这怎么可能?这墨雪楼本身就是以售卖药膳为主的,这食物上的相生相克他们最是清楚明白,怎么可能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那谁知道呢?说不定是两家有什么仇呢。墨雪楼最近做的这些事情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诶那真相不都已经大白了吗?”
“那谁知道。”
“这是什么意思?”
……
众人越讨论越兴奋,就这么当着宸然的面聊了起来,就是没有人去叫大夫。这正合本来就是装出来的宸然的意,他一边叫疼,一边听着别人对墨雪楼的诬陷和对云小霜的责骂,心里舒服了很多。
但是让他感觉到非常不爽的是,这个今年才十几岁的女人并不因为这些流言和责骂而感觉到生气又或者是焦急的去解释什么,她只是安安静静的站在这里,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连愤怒都找不出来,更别说是其他的情绪。
这双平静无神的眼睛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他,瞧这像是在走神,可是当他动动身子,这个女人无神的眼珠子又会跟着他的身子动,他动到哪儿女人就看到哪儿。
就在众人热闹对话,宸然和云小霜默默地进行眼神对抗的时候,楼下突然传来一声急切的喊声,道:“让开让开!柳大夫来了!”
“柳大夫?谁这么大的腕儿,竟然把柳大夫都请来了!”众人听到“柳大夫”这三个字,脸色顿时变了,赶忙给冲在前面的小伙计让了路。
就连“哎呦”、“哎呦”喊疼的宸然在听到“柳大夫”这三个字的时候脸色都有些变化。
这柳大夫原是宫里的太医,后来因为年纪大了就向皇上提了辞呈,并推荐了自己从小养出来的徒弟顶了自己的位置,从此呆在京城自己祖传下来的小医馆儿里给人瞧瞧风寒、头疼之类的小病。
因为年纪大了,所以几乎不出诊,只有逍遥侯、丞相这些人请的时候他才会不得已的动动身子。柳大夫上过逍遥侯府的门给他们全家都看过病,但是宸然不担心他认出自己,他担心柳大夫会当众戳破自己。
和柳大夫接触过的人都知道,柳大夫虽然是个世俗的人,但却是个刚正不阿的人,从不说假话,也因此在宫里没少遭受排挤。
但是他根本不在意自己的生死,对他而言,谎话和害人是比死亡更加可怕的事情。他最经常和别人说的一句话就是:“老夫学的是治病救人之术,不是害命之术。老夫这双手是救人的手,不是害人的手。”
所以,比起其他人他也是幸运的,毕竟在宫中四十多年,从未被卷入过后宫的纷争。
宸然脸色变了变,惨白着脸说:“呵呵,谁这么大的排场,竟然连柳大夫都请来了,难道不知道他的身体不方便吗?”
柳大夫来的时候是慌慌张张的,连走路都差点摔了几个踉跄,但是在看到地上坐着的宸然后,他眯了眯眼睛,动作突然不是那么急迫了,呵呵的笑着说:“亏得宸公子惦记着老奴,既然宸公子没事,那老奴就先告退了。”
这突然间的对话让大家都懵住了。
宸公子?哪个“”?他俩认识?这男人什么来头,竟然能让柳大夫为了他亲自过来!
不对,这柳大夫是谁请来的?谁这么大的架子竟然能连柳大夫都请过来?还有柳大夫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们怎么听不懂呢?
宸然嘴角抽了抽,保持着自己的笑容不崩塌,道:“柳大夫是听说了我身体不舒服,所以特意前来检查我身体的吗?”
柳大夫的语气凉凉的,似乎并不愿意和他交流太多,但因为他是逍遥世子的原因,又不得不和他交谈:“非也。老奴只是看到这小伙计匆匆忙忙的跑过来说墨雪楼有人突然肚子疼,看起来不行了,所以老奴这才匆匆忙忙的赶过来。没想到……”
他的目光凉凉的扫过明显是装出来病态的宸然,嘴角嘲讽的勾起,但是弧度非常的小,不去特意观察几乎看不出来:“伙计应该是了解错了情况。”
宸然看到之前吵吵嚷嚷着进来的伙计,他穿着墨雪楼的衣服,即便是到了现在也还是一副担忧的模样看着他,似乎真的在担心他随时都会倒下去。宸然的嘴角勾起一个凉凉的弧度,说着没有感情的道谢:“这位小兄弟,多谢你了啊,为了我竟然特意去请了柳大夫。只是你有没有想过,柳大夫的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就为了我这么点儿小病,随便去回春堂请个大夫就可以,你竟然特意去找柳大夫……呵呵,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啊。”
嘴巴里说的是感谢,可是那脸上哪儿能看见丝毫的谢意,那双黝黑总是透着戾气的眼睛里浮现出的分明就是杀意。
云小霜的目光重新回到宸然的身上,似是不经意间的将小伙计护在了自己的身后,慢悠悠的说:“这事儿你可别感谢错了人。是我看见你这么的不舒服,还以为你什么隐藏疾病犯了,吓得我赶紧让我的小伙计去将能够妙手回春、起死回生的柳大夫请来。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会肚子疼,又为什么会将这所有的过错都归结到我的糕点上,但是你现在是在我的店里,你是我的客人,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的客人受到这么严重的伤害,这么剧烈的痛苦,就算是花大价钱,我也得请来京城上好的大夫来给你治病。
再者,说的难听点,我墨雪楼就是个小小的酒楼,是供人吃饭的地儿,实在是承担不起有人死在这里的代价。所以,公子你也不用太过感谢我,大家就当是做个朋友,以后还请你继续多多关注我墨雪楼才是呀!”
云小霜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又是表现出一副受了惊吓仓皇失措的样子,又是表现出自己非常的负责任,就算是损伤自己也要保证客人的健康和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