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廊下的七八位官兵挥舞着利剑,如疾风般朝他们二人席卷而来。
慕容玥猛地拽住她的细腰,护着她一跃而上,麻利地登上了屋檐。幸好他还会些轻功,暂时能拉开一段距离。
为首之人不再犹豫,狠声下命:“放箭!”
四周霎时又有七八人如傀儡涌出,利箭翻飞,纷纷朝屋顶上奔逃穿梭的二人射去......
咔噔一声巨响,慕容玥不争气地摔下了屋顶,两人翻滚在地。再次抬眸时,两人已经被一众黑衣人紧紧围住了。
姚蕴无奈地叹了口气:“慕容郎君,多谢你倾力相救,终究是我连累了你。”
慕容玥红了眼眶,大喊道:“姚娘子,你......”
姚蕴猛地挥手,朝领头之人道:“黑衣大哥,若是我手上有你家主公感兴趣的东西,你家主公可愿见我一面?”
领头的蒙面人走到她身前,冷声道:“不必了,我家主公什么都不缺,你去死吧......”
她抬眸看他,突然粲然而笑,娇声道:“死,死,死,你才去死!”
此话一出,蒙面男子猛地朝她挥剑,可是剑还未到她的脖颈处,面前的蒙面人猛地单膝跪地,开膛破肚,手上的寒剑也飒飒凄凉落地。
四周的黑衣人慌里慌张地变换阵型以抵御暗处的疯箭,四处眺望,却没法看清到底是何人!
姚蕴大喊道:“院中有八人,暗处亦有八人!”
刀剑相接,冷冽碰撞的嗜血声音噼噼啪啪地从四面八方响起来。面前顿时鲜血飞溅,残肢碎骸轰炸弹开来,肃杀血腥之气隐隐弥漫开来。
“姚娘子,小心!”慕容玥吭吭躲开了两个黑衣人的斩杀,焦急朝她喊道。
姚蕴抬眸,就看见一个面目狰狞的黑衣人朝她飞奔而来,利剑染血,阴森渗人,直劈向她的额头。
转瞬之间,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未到来,反而是跌入了一个温暖坚实的怀抱。双眸传来温热气息,竟然是被人轻轻遮盖住了。
再次睁开眼眸时,终于看见了令人熟悉安心的面容,她惊喜道:“先生,果真是你!”
慕容玥也反应过来,麻利地转身躲在他身后,终于大松了口气。
李端的一身白衣已被溅染上零零洒洒的暗红色光泽,周身都散发着一股凛然肃杀之气。在若隐若现的乌云月光之下,只觉得他是从十八层地狱而来的催命夺魂使者。
李端将她护在怀里,挑了挑眉,大手一挥,他身前的两位身形矫健的黑衣人一跃而出。
两位黑衣人如嗜血罗刹,遽猛锐利地挥舞着手中长枪,枪枪毙命,见血封喉。
不过一刻钟,院子里只剩下簌簌寒风,以及肆无忌惮飘散开来的浓烈腥秽气味......
“李淳,把尸体都收拾干净。”
李端只留下了这么一句话,就领着他们二人匆匆离开了。
摇摇曳曳的马车之中,两人相对而坐。
姚蕴的手里握着一碟子滑滑软软的白玉酥,却没有动手。她直愣愣地盯着面前之人,面色甚是不悦。
她清了清嗓子,试探地扯了扯他的衣袖,娇软道:“先生,可是我、我还是想留在长安,先生你是知道的,长安有我想知道的......”
“此事已定,再无变数。”李端幽幽打断了她的话,甚至没有抬眸瞧她,依旧冷淡地翻着手里的公文。
她了解他说一不二的性子,撇了撇嘴不再纠结于此,随后忽然问起:“那姚薇和姚茂怎么办?若是我不在,府里的下人们就会苛待他们二人了......”
“我会找个机会将他们二人带出镇国公府,你莫要担心。你不是最爱吃永安楼的白玉酥了吗?快尝尝味道如何?”
胳膊拗不过大腿,姚蕴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其实她之前能够领着阿弟阿妹到长安来,不仅仅是因为姑姑的托孤书信,而且更是因为先生不告而别,才使得她钻了空子长驱直下直奔到长安去。若是先生还在村子里,她恐怕是一丁点儿机会都出不了凉州。
噗嗤一声是马车猛地停了下来。
外头的侍卫匆匆来报:“主公,有人拦了路。”
李端终于放下手中的文集,眉眼轻蹙道:“是何人?”
“那位郎君不肯说,只说请侍郎您下马,一见便知。”
他抚了抚额头,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安心下来,才优雅温吞地下了马车。
宽阔的杉树林之间,前头是骑着红棕灰髯骏马的高大武将,后头则是一身宽袖白袍俊然而立的文雅官人。
姚蕴微微探出头去,远远眺见另一抹熟悉的身影,不禁倒吸了口凉气。
“传闻中公务繁忙、不可多见的正己先生,今日本将军有幸一见,与有荣焉。”马鞍背上的萧承毓幽幽道,面上却无甚神情。
“见过萧将军。李某公事繁忙,不敢耽搁,还望萧将军体谅。”
“本将军的确听闻李侍郎有公务在身,远在南边的南州。可是不知今日为何会出现在千里之外的秦州界内呢?若是本将军稍微透露一点消息给御史台,不知道......”
李端挥了挥袖子,冷声打断他的话:“萧将军,你意欲何为?”
萧承毓的面容上泛起轻佻的笑意,可是笑意中似又透出了一道长堑,顿生一股生人莫近的距离感。
“本将军来寻家中未过门的妾室,一路追查之下便是来到此地。不知李侍郎这金贵马车中坐得是何人啊?”
李端眯了眯眼,眼底已经蒙上了一层茹毛饮血的强烈杀意,蓄势待发。
萧承毓回视着她,冷声道:“李侍郎豢养的暗卫武功高强自然毋容置疑,可是与我这身后的萧家军相比,最好还是掂量一下几斤几两。莫不要赔了夫人又折了兵了。”
李端抿着唇,回头望向身后的马车,沉思多时。不过片刻,他还是转过身跃回到了马车里。
他从怀中取出了一只白瓷色的小药瓶,附在她耳侧低声叮嘱了几句。他忍不住捏了捏她的粉嫩耳垂,目光眷念,最终还是依依不舍地送她下了马车。
“蕴娘,记住我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