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春成走到门口,站在自行车旁,扭头看看,丁画眉没有跟出来,盛春成伸出右手,打开手掌,竖在鼻子和嘴巴前面,喷了两口气,抽抽鼻翼,确认自己嘴里已经没有酒味。
不过,他跨上自行车,还是决定先骑回家,刷个牙,洗个澡,换身衣服再出去。
为什么要这么小心,盛春成自己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他隐隐感觉,陈姐肯定不喜欢闻到他身上有酒味,不喜欢邋遢的人。
自然而然,盛春成就想到了那天的那一幕,自己被陈姐夹住的手,盛春成不禁脸红了起来。
盛春成心里有些忐忑,他不知道今天去了,会遭遇什么,但他又不能不去。
一身清爽再出门,盛春成想到了,自己这么在意,是不是有和那个男人比拼的意思啊?
“真他妈的无聊!”盛春成骂了一声自己,摇了摇头。
乘电梯上楼,站在陈姐家门口,盛春成感觉自己心在怦怦乱跳,他深吸口气,定了定神,这才伸手按响门铃,手按下去的时候,自然而然地急促点着,让门铃发出一串的“叮咚”声响,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举动,盛春成愣了一下,然后明白了。
自己这样,不是有意想和那暗号一样的门铃声区别开吗?看样子,还真摆脱不了。
门打开了,陈姐站在门里面,身上还是穿着真丝的睡袍,头上还是包着毛巾,就是下午,她也要在按摩之前,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的,哪怕按摩师是个盲人。
透过墨镜,盛春成看到,陈姐好像还下意识地朝他头上看看,微微一笑,盛春成也是刚洗完澡,头发还没有完全干,他不禁脸红起来,赶紧把脑袋侧了过去。
“进来吧。”陈姐和盛春成说。
盛春成跟着陈姐进门,让他感到意外的是,他的拖鞋不在鞋柜里,而是放在了门口,盛春成愣在那里,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个新情况。
陈姐说:“我已经帮你把鞋子拿出来了,就在你脚边。”
还真是难得啊,盛春成赶紧说谢谢,弯下腰,故意用手去摸,摸到了拖鞋。
把鞋子换好,跟着陈姐朝里面走,盛春成想起刚刚听到的一个词“帮你”,什么意思,这在陈姐以往,是从来也不会说出的话,盛春成陡然又紧张起来,心怦怦乱跳,他自己不停地告诫自己,冷静冷静,不要乱想。
按摩床,衣架,可移动的不锈钢架子,还有架子上的东西都准备好了,陈姐走到衣架旁,把睡袍脱了,然后躺到按摩床上,和盛春成说:
“小盛,我好了。”
盛春成正在兑水,陈姐想到了,和盛春成说:“小盛,你帮我把手机拿一下,就在茶几上。”
盛春成退开几步,从茶几上拿了陈姐的手机,递给她,陈姐看了看,把手机放在脑袋边上,盛春成很想提醒她,手机放在脑袋边上不好,陈姐似乎自己也想到了,拿起手机,手往前面一伸,把手机放在了不锈钢架子的边上。
还是从脸部开始,然后是头部、胸部,转过身去,接着按摩背部、臀部和下肢。
盛春成在给陈姐按摩胸部的时候,她的手机“叮”地一声响,好像是来了短信还是微信,陈姐浑身一颤,她欠了欠身,拿过自己的手机,打开看看,轻声地叹了口气,她什么都没有说,把手机放回到架子上。
按摩完胸部,陈姐转过身去,背朝着上面,盛春成把不锈钢架子往床脚推推,站在床边,开始给她按摩背部,陈姐的手机响了起来,盛春成赶紧从架子上把手机拿起来,递给了她。
盛春成停下手,静静地站在那里。
陈姐拿着手机,听了几句就不耐烦地说:“知道了知道了,你就在家里陪他们吧!”
她说着就把电话挂断,转头看看,不锈钢的架子已经被盛春成推到床后,手够不着,陈姐抬起手来一挥,手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落到了沙发上,手机在沙发上跳了两跳,最后掉在地板上。
陈姐转过头去重新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盛春成迟疑了一会,双手试探性地在她背上开始按摩。
电话又响起来,盛春成停住了手,和陈姐说:“我去帮你拿。”
陈姐轻咤了一声:“不要管它!”
接着说:“你继续。”
盛春成的双手继续在她背部滑行,电话一直响着,响到打电话的人终于明白,手机的主人已经拒绝接电话,这才停了下来。
接下来的时间,陈姐一直趴在那里一动不动,盛春成按摩完背部按摩臀部,按摩完臀部开始按摩下肢,手插进陈姐大腿根部的时候,盛春成的心提到嗓子眼里,紧张极了,好在陈姐一动不动,并没有和上次一样,双腿一紧,把盛春成的手夹住。
盛春成轻轻地吁了口气。
盛春成替陈姐按摩完右腿,接着按摩左腿,最后以叩击法完成全套的按摩动作时,陈姐还是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盛春成轻声唤着:“陈姐,陈姐。”
陈姐没有回应,盛春成以为陈姐已经睡着了,他拿过架子上的浴巾,轻轻地给陈姐盖上。
陈姐浑身又是一颤,如同从睡梦中惊醒一般,含混不清地问:
“好了?”
“好了。”盛春成说。
陈姐转了个身,在按摩床上坐起来,盛春成大吃一惊,他看到陈姐两眼通红,早已经泪流满面,那一片的白床单,都已经被眼泪洇湿了。
盛春成有些手足无措,他是盲人,这时他应该看不见,他不知道,自己这时候应该怎么做。
陈姐伸手从架子上刷刷抽出好几张纸巾,在脸上擦着,脸已经花了,她也顾不得这些,她从按摩床上爬了起来,走到衣架上摘了睡袍套在身上,赤着脚走去沙发那里,经过地上的手机时,还用脚踢了一下,手机滑了出去。
陈姐拿着自己的钱包过来,从钱包里掏出一沓钱,递给盛春成的时候她看了看他,又把手缩了回去。
陈姐和盛春成说:“小盛,晚上陪我一起吃晚饭,好吗?”
第一次,盛春成听到陈姐的声音里竟有一丝乞求的意味,可怜巴巴的,很像是那天钟欣欣怯生生地和他说:
“那个,那个,你下次还可不可以再来?我们再来按摩?”
盛春成的心软了,他说:“好的,陈姐,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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