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儿看了看盛春成,盛春成说:“我接到小雅的电话,想赶过来又打不到车,雪儿就住在我附近,她就送我过来。”
万建芳明白了,赶紧说谢谢,谢谢!这么晚了你们还赶过来。
万建刚碰了碰盛春成,盛春成跟着他走了出去,站在外面的院子里,万建芳和雪儿也跟了出来。
万建刚问:“听说下午我爸爸去你那了?”
盛春成说对,我给他按摩,他还和我比扳手腕,老爷子劲可大了,我两次都输给他,想想都不可能。
“是啊,谁都想不到。”万建刚说,“对了,我爸爸下午有没有和你说什么?别误会啊,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可能是我爸爸临死前唯一说过最多话的人,我们都知道你给他按摩的时候,他话特别多。她回来的时候,我爸已经睡着了,他们都没说上话。”
盛春成知道万建刚说的她,是指方总,盛春成点点头说:“对,老万确实和我说了不少的话。”
“请你告诉我们,好吗?”万建刚诚恳地说,万建芳也在边上合掌拜托。
盛春成就把自己下午和老万在一起的时候,老万和自己说的话,都一一告诉了他们,兄妹两个听得涕泪涟涟,听到老万说,他现在最怕接到电话,接一个就少一个,要跑一趟龙驹坞,万建刚悲从中来,叫道:
“爸,你就是想你那些老兄弟,也不要这么急啊。”
万建芳叹了口气:“爸其实还是有预感。”
说到公司管得怎么样,让他们自己上坟的时候,自己来告诉我时,万建芳哭着说:
“哥,听到没有,爸爸可看着你。”
万建刚说:“我知道,我知道,我会让爸爸放心的。”
盛春成说着说着,也流下了眼泪,那么近啊,老万说的这些话,好像都还没有消失,他说话时候的样子,都还没来得及从他眼前抹去,就已经天人永隔了。
边上,雪儿也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
他们在那里待了一个多小时,告辞出来。车行在还没有苏醒过来的,空荡的街道上,雪儿把车窗按下了一点点,让凛冽的风从外面灌进来,人清醒了很多。
雪儿说:“万总也算是一个传奇了,我们上学的时候,老师还拿他的桉例来讲。”
盛春成说:“是不是有点不值?”
“怎么说?”
“老万奋斗了一辈子,但他公司一年的营收,也就和你们公司差不多,我听郑老师说过不少他的事,他们那一代企业家,太辛苦了。”盛春成说。
雪儿沉默了一会,摇了摇头,她说:“还是不一样,我们虽然号称是新经济,来钱快,还是不一样的。有时候,我还很羡慕这些做传统企业的,那么大的工厂建起来,那么大的大楼造起来,不像我们,连办公室都是租的,虽然销售做得很大。”
盛春成问:“这有什么好羡慕的?网上不是还有人在比较,说你们一个做直播的,抵得上几家上市公司。”
“不一样啊,他们的企业,是可以传承的,比如万总,可以传给小万总,我们呢?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以后要是有小孩的话,他们会来做直播。我连自己做这行,还能做多久,心里都没有底,直播肯定会让人厌倦的,今年和两年前就不能比了。
“直播基地刚开始的时候,那时直播多火,现在,你看看直播基地里,在转让的又有多少。真的,做我们这行,心里是没有底的,慌的,就是不知道自己会走到什么时候,和那些流量明星差不多。”
雪儿沉默了一会,叹口气:“可能也就是这样的心态吧,让我连偷漏税这种事都敢做,不就是想趁着能捞,不顾一切多捞一点,结果把自己捞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