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巫女服浸满水贴在身上绝不舒适,可和心心念念的天空树比起来,这都只是小问题。
虽然某个便宜大舅哥已经带着绘梨衣去了很多地方,但这之中绝不包含天空树这种人群密集的地方。
作为东京地标性建筑的东京天空树,是世界上最高的电波塔,号称站在最上层的展望台上就能看到最漂亮的东京。
因为它是这座城市最高的建筑,所以无论绘梨衣站在哪里,去了什么地方,只要一抬头,她都能看见这座象征着“外面世界”的高塔。
就像站在高墙内向往着墙外大海的孩子,每天都能隔着墙听到墙外澎湃的海浪声,却受限于那堵难以跨越的高墙,永远无法真正见到大海的景色。
她知道大海就在那里。
知道向往的世界就藏在墙外。
但她永远无法真正触碰。
除非有人牵着她的手,引领她绕过高墙,去亲眼见证墙外的世界到底有多瑰丽。
“其实现在应该带你去洗个热水澡换套衣服的,但是……”路明非顿了下,咧嘴笑道,“既然都到了门口,没有不进去的理由吧?”
当他说出“但是”前时,女孩的童孔不可避免地暗澹了瞬间,却随着峰回路转而重回明亮。
她认真点头,主动伸手牵住了路明非的衣角,乖巧地就像小猫一样。
路明非忽然有些恍忽。
绘梨衣是不是……与他之间过于熟稔了?
相较于上一世,他们间缺少了海底的拥抱,可她却依然表现出了比之上一世有过之而无不及的信任。
就好像他们已经认识了很久很久一样……
是路鸣泽那家伙搞的鬼吗?
东京天空树一共有两个展台,路明非带着绘梨衣从第一层的天望观景台乘坐电梯来到了第二层的天望回廊。
管形玻璃结构的回廊相连,一走出电梯,绘梨衣就有些忍不住地扑到玻璃窗前,却还是忍住了,牵着路明非的衣角亦步亦趋。
路明非将伞放在地上,拉着她的手来到了窗前。
绘梨衣这才松开他的衣角,双手轻轻撑着玻璃窗,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脚下的城市。
这当是她从未见过的风景。
灯火通明的城市如画卷般在下面徐徐铺开,她的童孔被数百万灯火照亮。
夜色下富士山的轮廓在远方若隐若现、起伏不定,在雨幕与东京夜景的衬托下愈发妖娆。
路明非缓缓退后半步,看着女孩的侧脸。
他默不作声地打开手机,给路鸣泽发了条短信——“我知道你在盯着,让你的人把暖气打开。”
三秒后,路鸣泽的回复到了。
“遵命老大!”
几秒后,回廊内的暖气被打开。
绘梨衣忽然转过头,抓过路明非的手,伸出手指在他的手心里写字。
“美しい。”
路明非一呆,这个词在日语里的意思就是“美丽”,绘梨衣在说这座城市很美。
写完之后,绘梨衣就继续眺望雨中的城市,她突然指着远处晕成一团的巨大广告牌,然后晃了晃手中的咖啡给路明非看,一脸惊喜。
广告牌上打着的就是她手中的咖啡广告。
这咖啡是路明非赶来时在路边顺手买的。
绘梨衣小心地拉开拉环,双手捧着咖啡,小口小口地喝,白色的蒸气在她的鼻尖前弥漫。
路明非望着女孩的侧颜,心神恍忽。
眼前这一幕与他们当初逃出源氏重工,站在天台上望着远方城市的场景何其相似。
唯一不同的。
是当初的绘梨衣站在天台上遥望远处金色的“天空树”。
而现在她却站在天空树上俯瞰脚下灯火万家的东京都。
今晚的夜空满天无星,黑云压城,可东京都的辉煌灯火却恰似那璀璨星河。
路明非顺着绘梨衣的目光望向远方,抬手指向这座城市第二高的高塔。
“那里是东京塔,在天空树还没建造起来前,它才是这座城市最高的建筑,位于港区,周围环境不错,下次我带你去。”
“那里是浅草寺,里面可以求签,就是签不太准,不过我们可以反过来看,抽到下下签就是上上签。还会有路边摊的画家抢着给我们画画,唔,东京路边的画家都很有为艺术献身的精神,免费作画,免费邮寄到家。”
“那个方向有个迪士尼公园,周末人很多,要排很长时间队,不过没事,有人会帮我们打通贵宾通道。”
“那里是新宿区,东京最着名的商业区,新宿区有一家叫高天原的牛郎店,店长是个很精神的光头老,有机会我想带你去见见他,听他聊聊他的花道……”
……
……
路明非一一指向这座城市的每个角落,那里无一不是最着名的景点。
他每指向一处,都会做一个简略的介绍,而后自嘲般轻笑着补上一句,例如具有艺术献身精神的画家,又或是迪士尼贵宾通道。
这些安排都是路鸣泽的把戏。
他曾经因为这些对路鸣泽发怒,觉得自己就像是楚门世界里的男主角,周围什么都是假的,什么都是事先精心安排的结果,这种感觉让他觉得自己就像是被围观的小丑,在你用尽最大努力的时候,却在别人眼里只是一场秀。
他讨厌这种感觉,也为此感到恐惧。
因为这让他认不清自己。
他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会遇到路鸣泽?路鸣泽到底想从他这得到什么?
上一世的他被无数这样的问题包围,从未冲出重围。
可当一切尘埃落定,他又觉得这些问题根本不重要,与某个女孩比起来,这些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是否有一天,你会觉得即使天塌下来,也比不上她的笑容来的重要。
所以现在的他由衷地为此感到庆幸。
能将最好的一切带给自己喜欢的人,这是何等的幸事?
路明非说的很认真,语速不疾不徐,直至指向最后一处景点。
那里是东京都的中心。
他沉默了许久,久到绘梨衣回过身,歪着头望向他,他才嗓音嘶哑道:
“那里是明治神宫,里面大的像是一座公园,有日本最大的鸟居。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们的最后一程放在明治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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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确实挺忙,另外就是感觉路绘感情线比我想的难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