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市民请注意,各位市民请注意,海啸入侵已经暂停,但是暴雨仍在继续,市区东面仍然处于淹水的状态。请诸位市民选择合适的交通工具撤往市区西部……”
不远处一辆宣传车行驶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闪着红蓝两色的醒目彩灯,高音喇叭对着漆黑的夜空播报。
在往前行驶的时候,它不幸熄火了,那里的积水过深,司机和车厢中的播音员跳下来试着推车,但在汹涌的流水中,他们根本站不住,只能抱着最有价值的那台设备匆匆地钻进旁边的住宅楼中避险。
几分钟后,接近两米高的浪扫过长街,拍打着道路两侧摩天大厦的玻璃幕墙,宣传车像只纸船那样浮起,漂流了差不多一百米之后撞断了一根老式的木头电线杆。
在这场浩劫中,这座城市只剩下喘息的能力了,艰难苟延残喘着。
“老师,您在看什么?”被搬上天台的3d投影仪打开,eva站在副校长身侧,长发在风中起落。
“第二波浪潮要来了吗?”副校长不答反问道。
“已经抵达东京湾了,预计接下来几分钟内东京都四分之一的城市都会被海水淹没。”
“还有下一波浪潮吗?”
“根据卫星监控,第三波浪潮仍旧是百米级,距离东京不远了,预计十分钟后抵达。届时三分之一的东京都将泡在海水里。”
“真是个坏消息。”副校长晃悠着酒杯,漫不经心道,“刚才谁给昂热打的电话,我不相信你没有对昂热的手机进行监听。”
“昂热校长手机在禁制监控序列中,根据条例,我无法对昂热校长的手机通话进行监控。”eva有板有眼地答道。
副校长撇嘴道:“别闹了,你不遵守条例的地方多了去了。芬格尔这小子现在应该跑去和汉高的手下见面了吧?”
“很抱歉,芬格尔不在我的监控内。”eva平静道。
副校长叹气道:“昂热接了一通电话,就临时改变了计划,谁能这么轻易地在短短一分钟左右内说服他?是路明非吧?”
“不是。”这次eva给出了不再回避的答案。
“不是?”副校长微惊道,“那是谁?”
“很抱歉,我无法查证对方的身份。”
“你说你查不出对方的身份?一点线索没有?”副校长神色一肃。
“是的。”eva平静道,“对方很谨慎,没有露出任何马脚。”
“昂热这老家伙到底在隐藏什么……”副校长喃喃着。
“老师,我必须提醒您,并非昂热校长有秘密,您也有事情瞒着他,例如那位主教先生。”
听到eva的话,副校长耸了耸肩:“我只是好奇而已。”
“您也许没有怀疑昂热校长,但您似乎在怀疑路明非。”eva直截了当道。
“这么明显吗?”副校长摸了摸鼻子。
“是因为那位主教先生?”eva问。
副校长沉默了会,又恢复了懒洋洋的模样:“那位对路明非的关注度太高了,由不得我不注意,事实上路明非刚进学院的那年我就在关注他了,在面对路明非的时候,昂热的态度总是令我玩味。现在不仅是昂热,连那位主教居然也对路明非另眼相看,你说这家伙不会是第二条诺顿吧?”
“您有什么合理的推测吗?”
“没有。”副校长摆手道,“不过不重要,不想了,昂热迟早要跟我摊牌的。”
“老师,加图索家族的帕西要到了。”
“那就让我看看加图索家的小子有什么惊喜要给我。”
……
……
恺撒在街头飙车。
他的车是本田产的vtx1800型太子摩托,找到这辆车的时候钥匙还插在车上,发动机还没熄火,想必是车主忙于去高处避难把车丢下了。
他能察觉到神正在苏醒,也唯有神的苏醒才会引发如此地质和气象环境的巨变。
他驶在一条去往东京湾的高架路,向下方望去,海水在高架路下奔涌,草坪瞬间就被吞没,高树在水中颤抖,像是新插入水田中的稻秧。
雨幕忽然一震,像是一个以恺撒为中心的震波扩散开,他释放了【镰鼬】。
借助【镰鼬】他能清晰听到一条街外的声音,这简直是灾难,暴雨击打水面,海水不断上涨,他现在正在逆着潮水而行,这和帆船挑战截然不同,属于神的气息就弥漫在天地间,令人不寒而栗。
根据路明非给的坐标,他现在要去临海港口,那边也有一道门,是通往夜之食原的大门。
前方忽然出现了黑色的海面,海面上波涛起伏。
高架路在这里倒塌了,像是被一刀砍断。
恺撒踩刹车停在了断口,紧皱眉头,照这个情况他根本不可能赶去那个坐标,而且那里现在已经被海水淹没了,他即使去了也没有什么作用。
他忽然抬头看向右手边的高处,镰鼬们带来了异声,那是羽翼撕裂空气的声音。
这种时候……是龙类?!
黑色的羽翼撕裂暴雨,在恺撒还未来得及摆出防御姿态的空档,他已经被龙类直接抓起掠向高空。
恺撒右手还未伸向腰间的沙漠之鹰,就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李斯特?!”
这家伙果然是纯血龙类!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应该逃往西边的高处。”李斯特无奈道,“走吧,我送你一程。”
“等等!”恺撒连忙叫停道,“我需要前往这个坐标,那里有一道夜之食原的门户,这也是路明非的意思。”
李斯特双眸一凝,皱眉看着恺撒所给的坐标,沉思片刻道:“芙蕾雅现在就在这坐标附近,我们正在阻止第三波海啸进入东京湾。”
“你们在阻止第三波海啸进入东京湾?”恺撒震惊道。
这是人力所能及的?
“是的,走吧,我带你去她那。如果真有一道通往夜之食原的门户,那我们也只能暂时镇守在这里了。”李斯特叹气道,眉眼间有些忧虑。
他知道夜之食原的门户代表了什么,但他在意的不是从里面跑出来的狩,而是长眠在里面的白王,以及那位陛下的意图。
灾劫至此,可那位陛下为何仍是未动身?
他究竟在谋划什么?
……
……
源稚女面无表情按住了刀柄。
黑色的迈巴赫轿车停在他的身前,司机穿着笔挺的制服,戴着雪白的手套,微笑着拉开了车门。
穿着黑色和服的老人坐在车的后座上,手中握着梆子,他敲了敲梆子,两根小木棍在他手心里变成了某种乐器,奏出“扑扑”的古怪音乐。
随着梆子响起,源稚女的脸色突然变得难看起来。
他发觉自己还是低估了梆子音对他的影响,他捂着头,记忆陡然混乱,力量退潮般从体内退去,而后又涨潮般涌出,他想伸手捅破自己的耳膜,却突然放弃。
他开始蜷缩起身子,颤抖着跌倒在积水中,痛苦地翻滚,脸上一时狰狞一时迷惘,偶尔又有看见地狱般的恐惧。
“呵呵,稚女,我来接你了。”迈巴赫里的老人低笑着说道。
源稚女面朝下,在无人察觉到的视角里调整呼吸,随着梆子音的递进,他发觉原本两相融合的人格竟然在进一步相契。
随着时间的流逝,梆子音对他的影响在不断减弱。
它已经不再像曾经那样对他造成致命的打击,但源稚女临时想到了一个计划。
他是绝世的戏子,要想扮演出被梆子音操控的模样并不难。
“乖孩子。”王将轻轻抚摸着他的头顶,目光却眺望向极远处,幽幽道,“让我们一起去红井,抢回属于我们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