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的三大建筑——英灵殿、奥丁厅以及教堂。
其中奥丁厅在去年的冰窖爆炸事件后,因为某些特殊原因被毁,事后迎来了翻修,翻修后的奥丁厅正式更名,并在校内论坛中向所有学生、校职员征求新名字。
而最后……
“我原先就听说你在学院的人气很高,甚至拥有一个拥趸的社团,他们自称‘热队’,在热队里的人看来,校董会什么的存在不存在根本无所谓,只要有你这样的精神领袖在,灭绝龙族不在话下……现在看来这个传闻没有错。”
这间原本名为“奥丁厅”的建筑,现在已经正式更名为“昂热厅”。
双手拄着拐杖坐在轮椅中的老人眯眼说道,一笑就露出了口中仅剩的几颗牙齿。
他老的牙齿都掉光了,脸上全是老人斑,可他却也是秘党中硕果仅存的几个能与昂热、贝奥武夫论辈分的老前辈。
“这个就是谬赞了。”某个老家伙躺在病床上,叼着雪茄,一边谦逊有礼,一边眉飞色舞。
老人回头,看着昂热这幅模样哑然失笑:“看来你小子这些年过的还行。说实话,我很早以前挺担心你会活在无尽的仇恨中,迷失自我,沦为复仇的野兽。不过就现在来看,你亲手组建的学校、招揽的学生拯救了你,挺好的。”
老人看着昂热,加重语气道:“你在他们身上得到了救赎,我觉得挺好的。”
昂热默然。
他面前的这位老人是曾与夏洛子爵、甘倍特侯爵等人一个年代的长老会成员,当年也正是他的无条件支持,昂热才能在夏之哀悼事件后快速成长,并坐稳秘党领袖的位置。
“您今天怎么也来了?”昂热轻声问道。
“我可不是来看你的,我是来看你们选中的下一代的。”老人慢慢摇头道,“贝奥武夫正在召集人马,他没有来参加这次会议,可他却在做打仗的准备,他说他选中的人将全权代表他出席这次会议,那么昂热你呢?”
老人喟叹道:“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你们这一代都要隐退的时候了。”
“而您依旧健朗。”昂热微笑道,“很多人都羡慕我活到这个岁数还能活蹦乱跳,但那是他们不知道您还活着。”
老人一反常态地陷入了沉默。
直到许久后他才幽幽道:“你还在怀疑我,对吗,昂热?”
昂热轻声道:“当年你支持我坐上了秘党领袖的位置,我很感激您,可您这些年一直在回避我,那个问题的答案您准备藏到什么时候。”
老人沉默半晌,道:“我没有骗你,我确实没有收到梅涅克他们送出来的卵,是你不愿意相信我。”
“可当年接应马耶克勋爵的人就是您。”昂热缓缓吐出一口雪茄烟,隔着烟雾凝视老人。
“马耶克的确随身携带着一个黑色手提包,但那里面什么都没有。”老人平静道,“而依照你的故事,提前离开的马耶克更像是诱饵,真正的卵必然在夏洛和甘贝特他们手中。”
“可他们都死了。”昂热低声道,“而梅涅克明确说将卵送了出去。”
老人深深看着昂热:“不要再执着这段已经成谜的往事了,你应该向前看,你的目的正在一步步达成,这是好事,是时候放下过去了。”
昂热沉默片刻,轻声道:“您知道‘寄生’吗?”
在观察到老人神色出现明显波澜后,昂热便知晓对方是知道这个词汇代表的含义的。
“这趟险死还生,我得到了一些重要的情报,那个晚上送出去的卵的的确确被人截获了,但他们得到的只是一具尸体,卵中尊贵的灵魂早已逃之夭夭。”
昂热一字一顿道。
老人眉关渐渐紧锁:“你能保证这个消息的真实性吗?”
“就当它是真实的又如何?”昂热反问道,“如果这是真的,那就意味着卵中的黑王在那个晚上逃走了,并且有可能是寄生的形式。”
老人怔怔望着新建的“昂热厅”,许久没有言语。
“对方认为,我有很大的可能是宿主。”昂热再度抛出了一个骇人听闻的情报。
可老人却一反常态地没有震惊与惶恐,他神色平静地摇头道:“在你活下来后,我们就对你进行了内外彻底的检查,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你没有被龙类寄生。”
昂热皱眉道:“秘党内有手段能彻查一个人的精神,或者说灵魂?”
“我们没有,但有人有。”老人轻声道。
“谁?”昂热沉声,他突然发现秘党,或者眼前的老人还藏着某些他至今都不知道的秘密。
“上一代弗拉梅尔导师。”
昂热皱眉,他没想到竟会是这个答案。
“我从没听莱昂纳多说起这事。”
“上一代弗拉梅尔导师死的太突然了。”老人叹气道,“有些东西可能还没交托给这一代的弗拉梅尔导师。”
昂热心中一动:“上一代弗拉梅尔导师到底是怎么死的?”
老人沉默了会,突然压低嗓音道:“昂热,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黑王没有寄生在你的身上,那祂究竟选择了谁?”
“您想说什么?”
“上一代弗拉梅尔导师的仆人说……他在主人出事前,看到了有一个和梅涅克长得很像的人出没在房子周围。”老人低声道。
昂热眼角抽搐,他的呼吸骤然变得急促:“您从来没与我说过这件事。”
“因为我们也不确定。”老人苦笑道,“那个仆人在不久后就发疯自杀了,那个时候可没有监控,我们根本无法去验证。”
“事实上……那些人也怀疑过梅涅克。”昂热神色惘然道,“但问题是,当我第二天从地窖中爬出来后,我看到了梅涅克支离破碎的身体,没等我上前,他的身体就碎成了流沙。”
“昂热,你知道蛇蜕吗?”老人幽幽道。
昂热目光一凝。
“如果梅涅克真的被黑王寄生,那么他极有可能在短时间内迎来颠覆性的蜕变,这种情况理论上是有可能留下一具残蜕的。”老人解释道,“你看到的未必是梅涅克,也许只是他新生后留下的残蜕。”
昂热怔然原地,一时间难以消化这个消息。
真相到底是什么?
……
……
英灵殿深处的会议厅。
正中央是一张古朴的桃花芯木长桌,上面刻满了天使和龙蛇的花纹,墙壁上悬挂着历代秘党领袖的画像,最后那幅是狮心会的发起人和第一任会长梅涅克·卡塞尔。
身着黑衣的老人们端坐在桌边,腰背挺拔。
他们多半都垂垂老矣,像是从坟慕里挖出来的,身上的礼服也像是从坟募里挖出来的,搭配高顶礼帽,感觉倒像是大侦探福尔摩斯时代的绅士集会。
“很多年没有这样的会议了啊,范德比尔特先生。”
“是啊,图灵先生,上一次我记得是1961年。”
“我本以为你已经死了,谁知道又看见了您这张让人不悦的脸。”
“很遗憾没有让你如愿,不过普朗克先生倒是没能撑过千禧年,我记得您也不喜欢他。”
“我不喜欢他么?时间太久我已经记不太清楚了。唔,弗拉梅尔导师,晚上好,您还是那么年轻,真是让人嫉妒。”
副校长正忙着跟伊丽莎白和少女飞吻,闻声回头,打量了眼对方的装扮,耸肩道:“如果说我的心理年龄是永远的十八岁,那你们早该入土了。”
一众元老们沉默地望着他的穿着打扮,皆是无言以对。
他穿着大红的夏威夷花衬衫,花衬衫没能遮盖他的大肚腩,脖子上戴着粉色的夏威夷花环,脚下踩着人字拖,看上去就像刚搭乘飞机从夏威夷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