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蒙面女人却没有给予他正面的回复,而是自顾自道:“你们有听过一句话吗?这世上的一切都是明码标价的,所有东西都在最初就已标好了价码。为什么你们会认为这份改变规则的力量,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呢?你们似乎下意识忽略了持有这份力量,要为之付出什么。”
神父震惊道:“这是什么意思?这份力量,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他们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因为他们从未面临过这个问题。
从来没有人需要为这些力量支付代价,够资格掌握的人天生就可以,例如龙族,这是他们生而即有的权能,就像呼吸一样,谁会因为要呼吸而付出代价呢?
空气费吗?
而女人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冷冷笑道:“你觉得呼吸不需要付出代价吗?只是有人替你们支付了代价而已。”
“植物,阳光,世界的固有循环,为人类的呼吸支付了代价。”
“而替你们支付这份砝码的,是这座世界,以及其上生存的所有生灵。”
“这就是循环之劫的本质,从来没有免费的力量,只是这座世界替你们偿还了而已。”
从她口中吐露出的真相,让神父以及诺恩斯都陷入了绝对的寂静中,他们双目恍惚失神,大脑随之陷入了难以想象的空白。
真相总是令人难以接受,因为它们往往异常残酷。
待神父回过神时,已然不过去了多久,蒙着面纱的女人依然站在那,只是此刻俯身轻轻抚摸着将小船顶在半空的巨大鲸鱼。
“我无法理解你说的东西,不……我不愿接受你的说法。”神父深吸一口气,顿道,“但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这和元素海的回流有什么关系?如果按你所说,世界应该无限循环下去,每当世界支撑不下去的时候就是世界的重启,那么为什么会出现回流?这一纪出现了什么不同于以往的变故?”
“变故?”女子似在自语,“你在这里见到了我,就是变故之一,但这世间最大的变故……自然要属那对兄弟的诞生。”
“你是在指龙族的那对至高君主?”神父敏锐,旋即皱紧眉头道,“他们为何会是变故?他们的力量的确强大,那位高天之君还未成就真正的至尊,但已然与至尊无异,可这又凭什么能改变绵延了四个时代的循环?”
“与至尊无异?”女人似笑非笑道,“你又是何时生出的错觉,觉得自己见过他的真实实力?”
神父无言。
如果说当年那场兄弟间的反目之战,以及决定第二代黑王成为篡位的战争,都无法显露那位高天之君的真正实力……
那他的确无话可说,同时也无法理解那一战中那位到底在想什么。
果真是自寻死路不成?
“你们觉得自己是世界的见证者,可事实上你们什么都不知道,不清楚他的出现代表了什么,但这怪不了你们,因为你们从未寻到第一太阳纪的痕迹。”
蒙面女子看向诺恩斯:“你的父亲贵为一代至尊,可莫说逆流元素海降下的灾劫,连自己都保不下,即使是他最后也没能熬过元素海千万年的洗礼。”
“而第二纪。”她看向神父,“当年的‘耶’化身通天彻地的一束白光延缓循环之劫七天七夜,已是极限,但这依然远远不够。”
“而在那人画地为牢,将自己尘封在神殿中的千百年里,他就在独力阻止元素海的回流,以一人之力压制住了元素海的暴动。”
“你们根本不明白什么是力量。”
“他是这座世界诞生的最后的变数,是世界的意志,也继承了最初造物主的意志。”
“但他选择错了道路。”
“他不应该阻止循环之劫的循环往复,他无法放下他的子民,无法忍受独自前往下一个时代的决定,最终酿造出了错误的果。”
“正是因为他的坚持,让一直无法前进的元素海……开始了回流。”
“这便是你们所在追寻的某一部分真相。”
“造就了如今结局的,是那位龙族的王。”
今夜所得所闻已经足够震惊,消化许久,神父沉默良久,问道:
“局势真有差到这种地步?如若我们没猜错的话,送他重启时间线的,应该就是你才对。”
“你既然选择将他送回了当下的时间线,就意味着结局未必不可改。”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掷地有声,死死盯住女人面纱后的面庞,寻找那一丝希望的存在。
“确实存在。”女人坦然道,“只要他愿意牺牲自己,配合我将时间线再往前逆推千万年,回到元素海还未曾回流的时候,就能改变这一结局。”
“你的意思是,元素海将回归所谓的正轨,循环之劫继续,世界重启,这个时代的生灵依然将全部灭亡,而代价就是原本不用死的他,将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一直未曾开口的诺恩斯忽然道。
“对,这就是走错路的代价。”女人平静道,“是他造就了这份结局,自然也将以牺牲自己为代价,拨乱反正。”
诺恩斯冷笑道:“反正大家都得死,那还拨什么乱,一起携手在世界末日到来前办场盛大婚礼,看看夕阳不好吗?”
女人首次陷入了沉默。
她轻轻叹气道:“这就是我头疼的最大的问题所在,好在我已经放弃说动他了。”
“有件事我想问下您。”神父突然扭转了话题。
他慢慢偏过头,看向另一侧,那原本应当是空无一人的海面,但现在却有另外一位客人突然造访。
他安静地站在海面上,似乎正在耐心等待他们的交谈结束。
“上一世中……关押或者杀死我们,让我们不曾在最后时间出手的,究竟是您,还是这位龙族的第二代至尊?”
神父目光锐利地锁定了这位不知在何时苏醒,并悄然恢复到了巅峰状态的第二代黑王,弗里西斯!
弗里西斯平静地看向蒙着面纱的女人:“你出现在这里,是想阻止我?这似乎违背了你我的盟约。”
女人红唇轻启道:“因为我找到了更好的盟友。”
闻言,弗里西斯深深看着她,却不再发一言,干脆利落地转身振翅离去。
“老娘这是……生死关头走了一遭?”诺恩斯望着弗里西斯离去的背影喃喃道。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位的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