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季过半,夜晚已有白霜降下,枯枝上也有了新的颜色,寒意更是深透入骨。
可寒冷抵挡不了酒客的热情,潇湘别馆门前车水马龙,几乎从来没有断过。尤其一到了冬季,花芳仪的秘制佳酿——长春法酒,就变得十分抢手。
酿造长春法酒,要用到三十多种名贵中药,不但滋阴补阳,还能让人全身发热,能很好抵御冬季的寒冷。
一个又高又瘦的人影,沿着长安街慢慢往前走去。寒风刺骨,他紧紧抱着双臂、缩着脖子,只希望快点走到别馆,好喝几口酒御寒。
走着走着,他突然止步盯着,路边的一男一女。
那是潇湘别馆的老板娘和伙计贝小贝,他们正将热腾腾的馒头和棉衣,分发给饥肠辘辘、衣衫褴褛的乞丐们。
乞丐们拿着衣物和食物,满怀感激的离开,还不忘念念有词:「这老板娘人美心肠更好,要不是她常常施粥、分发食物,咱们早就饿死了!」
阮浪站在原地,看着花芳仪的眼神渐渐温柔起来。眼前的女子,忽然和自己那位,经常布衣食舍穷人的夫人重合在一起。
夕阳的余晖,洒在她清逸如仙的面庞上,笼着一圈淡淡的金光,更显圣洁。
阮浪提步走过去,柔声说道:「让我来帮你吧。」
说着,便从她手中去过棉衣,分发给前来领取的穷人。
阮浪的突然而至,让花芳仪猛地一怔。看到平日里强硬铁血的阮浪,轻声细语的和人说话,看人的眼神也甚是温柔。花芳仪不由得会心一笑。
有了阮浪的加入,三个人很快就发完了所有食物和衣物。
花芳仪侧过脸,看着心满意足的阮浪,柔声道:「多谢阮大人的帮忙,请你去别馆喝杯酒吧,如何?」
阮浪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点了点头:「那阮某就不客气了!」
别馆内鼓乐笙箫、歌舞升平、人声鼎沸。
包厢内,阮浪与花芳仪对桌而坐,桌上长春法酒一壶,精美的小菜两碟。
二人饮了几杯驱寒,气氛渐渐融洽起来。
花芳仪提起银壶为阮浪斟酒,缓缓道:「阮大人,这段时间,你似乎日日都来我们别馆。大人如此赏脸,奴家要敬你一杯。」
说罢,便自饮了一杯。阮浪也连忙回敬。
几杯酒下肚,花芳仪白玉般的脸颊,浮起片片红晕。
阮浪呆呆地看着她,心头一荡,不由得壮着胆子问道:「芳仪姑娘,你可曾考虑过婚配之事?」
花芳仪一怔,笑着打趣道:「阮大人是在为***心终身大事吗?」
阮浪以为花芳仪并不介意,便继续说道:「经营一个这么大的酒楼,是如此辛苦的事,整日接触各种各样的酒客,想必姑娘也难免困扰……」
「阮大人多虑了。」花芳仪及时打断他的话,漫不经心地说道:「我根本就没想过婚配之事。」
阮浪彻底怔住了,讷讷问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有哪个女子会不想嫁人呢?莫不是……姑娘已有了心仪之人?」
花芳仪微微一笑,冷冷道:「阮大人知道就好。我心中有了人,婚配之事就不劳别人费心了!」
阮浪尴尬地喝了口酒,摸了摸发烫的脸,心中暗暗懊恼:方才怎会如此莽撞,说了这么不合时宜的话!莫非是这长春法酒在作祟?
不过花芳仪的直言不讳,让他重新审视了面前的女子:
她虽然有着和夫人相似的面孔,却全然不是同一种人。花芳仪看似柔弱,实则坚硬,表面上风情万种,内心中却冷漠高傲。
这样的女子,哪怕面对王璟的刁难,也绝不会做出哭闹或自尽的事来。这样的女
子,让人倾慕却难以靠近。
阮浪执起酒杯,敬向花芳仪:「请姑娘恕罪,是阮某孟浪了!」
「哈哈哈!」没想到阮浪话音刚落,包厢外竟传来一阵肆意的大笑声。
随即,一众人挑帘而入,立刻围着阮浪站了好几圈。
花芳仪一怔,连忙站起身来,赔笑道:「呦,这不是王大人吗?怎么今日这么大排场啊,可是有什么喜事?」
王璟大摇大摆地走过来,大剌剌地坐下。不友善的目光在二人脸上一扫,讥讽道:「哎呀,时间真是个好东西啊!本以为爱得死去活来、至死不渝的夫妻,妻子死了才不到一年,尸体都没找到,丈夫就开始想着续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