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帝解开身上的狐裘,披在她身上,又拉起她的手,柔声道:「烟儿,你到底还有多少惊喜在等着朕?朕今日很开心,所以要奖励你,封你为云嫔!」
寒烟大喜,立刻盈盈下拜,嘤嘤说道:「臣妾谢皇上圣恩!」
在场的人无一不震惊:这样的荣宠,在萤妃之后就再也没有过!
皇后端坐在水心殿上,泰然自若的看着这出琴瑟和谐的戏,长袖中的双手却在暗暗捏紧。
听到「烟儿」二字,她更是心头一颤。
她死死盯着寒烟,心中满是愤懑:
烟儿、烟儿!
宫中曾经有个,被皇上称为「烟儿」的女子。
她后来却背叛了皇上,还诞下一个逆子。
她原本以为,皇上对那女子恨之入骨。没想到,皇上竟从未忘记!
皇后她恨!
后宫那么多活人,自己比不过。
连一个犯了错,被斩首的死人,她也比不过!
表演结束时,大皇子已经醉醺醺的站不起来,可一双通红的眼,却死死盯着池边眉目传情的二人,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也不知寒烟是有意还是无意,她竟突然回眸,脉脉看了大皇子一眼。
这一眼,蕴含了太多复杂的情绪,似有遗憾、亦有不舍。
大皇子看到寒烟的一瞥,手突然一抖,酒杯落在地上,酒水打湿了衣袍。
顾思思一惊,连忙拿过帕子,为他仔细擦拭衣衫。
可大皇子却一把推开她,一语不发的踉跄离去。
上巳节的宴席即将开始,渝帝丢下楼上的皇后娘娘,径自拉起云嫔的手,往临仙殿走去。群臣也纷纷起身,三三两两的结伴走向临仙殿。
皇后呆坐了许久,才强打着精神,缓缓站起身来,落寞的跟了上去。
如今,渝帝身边有了新人,大皇子身边也有了皇妃,她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刘炳文拨开人群疾步走过来,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侧,轻声安抚道:「娘娘,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小心被人看笑话!要记住,不管圣上宠爱谁,你都是北渝最尊贵的皇后!」
皇后昂起头来,傲然道:「父亲多心了!云贵人不过是卑贱的青楼女子,也配和本宫相比吗?真是笑话!」
说完,她一甩袖子,依旧端着架子昂然离去。
看着皇后日益消瘦的背影,刘炳文站在原地,既心疼又无奈的叹了口气。
「刘大人!」身后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刘炳文猛然回头,瞧见顾之礼正满面春风的看着自己,脸上挂着一抹笑意。
一看到他,刘炳文心中就无名火起:「顾大人就这么喜欢,躲在别人身后看热闹吗?」
顾之礼不以为意的呵呵一笑:「刘大人多虑了,如今你我是亲戚了,方才瞧见你脸色不好,老夫就来问候一下罢了!」
对于他的主动示好,刘炳文却并不买账。
「哼!少在我面前假惺惺的,我可不吃你那一套!曾经的萤妃,今日的皇妃!顾大人是准备把家里的女眷,统统送入宫吗?」
顾之礼哈哈一笑,不假掩饰脸上的得意:「刘大人这是谦虚了!往皇室里送女眷的事,和您相比,老夫是甘拜下风啊!咱们的太后姓刘,如今的皇后姓刘,你们刘氏可真是屹立不倒啊!」
刘炳文气得横眉立目,指着他鼻子骂道:「顾之礼,你别以为你将女儿嫁给大皇子,你女儿日后就一定是皇后了!小心你打错如意算盘!」
听到这话,顾之礼立刻煞有介事的薄斥道:「刘大人慎言!这国本之事是皇上的禁忌,可不能随意提及。」
说着,他捻须遥望着波光粼粼、风景如画的金-明池,幽幽叹道:「刘大人莫忘了,当初惨死在这池中的谢吉安,和因为此时被贬为推官的夏云卿啊!」
说完,他意味深长的看了刘炳文一眼,唇边挂着讥讽的笑容,好像在提醒他,当初他被夏云卿追打之事。
刘炳文气得脸色发青,牙龈被咬得咯咯作响,却无言以辩。
二人相视了许久,他只好不削的哼了一声,一甩袖子愤然离去。
——上巳节祓禊——
暖暖的太阳照耀着盛京城。湛蓝的碧空下,已经抽出嫩芽的杨树,随着春风摆动着,远远看去好似轻烟曼舞。
一大清早,胡七就来到绣楼,将鹿宁从睡梦中叫醒。
半梦半醒的鹿宁支着腮,看着满面红光的胡七,慵懒的问道:「一大早就满面春风的,什么事情让你这么开心啊!」
胡七眉飞色舞的说道:「我听兄弟们说,今天浮香河畔,会举行盛京最有名的祓禊,咱们去看看吧!」
鹿宁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出去玩?也太早了吧!让我再睡会儿!」
说罢,她又重新躺回床上,准备睡个回笼觉。
胡七却一把将她从床上拉起,笑着劝道:「别睡了,咱们出去转转!错过了这次,下次就不知何时还能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