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天光大亮,一阵春风细细,窗前飘下一帘红雨,那是凋谢了的桃花。
伏在桌上的人,缓缓睁开双眼,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趴在桌上睡着了。
烛台中的蜡烛已烧尽,桌上还有几张没来得及烧完的纸。上面的字歪歪扭扭的,好像小孩子刚刚学写的字。
他坐在椅子上发了会儿呆,发现身体中的躁动已不见,才终于释怀。
屏风后传来一声嘤咛,他才恍然若梦:鹿宁还在床上!
他立刻站起身,越过屏风走到床边。只见鹿宁用棉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白里透红的面庞。
羽枫瑾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轻声问道:「好点了吗?身体还有不适吗?」
想起昨晚发生的一切,鹿宁凝脂般的雪肤之下,透出一层胭脂之色。她双睫微垂,咬着唇轻缓地点了点头。
看到她又恢复如常,羽枫瑾暗暗松了口气,轻声道:「我叫人给你送来衣物,你梳洗一下吧!」
说罢,他深深看了鹿宁一眼,便转身走出屏风,离开了梧竹轩。
不过一会儿,婢女端着水盆,带着衣物鱼贯而入,前来替鹿宁梳洗打扮。
鹿宁不习惯被人服侍,便屏退了所有婢女。
梳洗过后,她端坐在铜镜前,怔怔的看着镜中的自己:本以为这一夜会改变些什么,可梦醒之后,一切还是原来的样子。
她心里涌现出阵阵失落,失落过后,她扯出一丝勉强的微笑。
也许这是最好的结局!
既然不能拥有彼此,就彻底放过彼此,也好过相互折磨!
敲门声陡然响起,鹿宁理了理衣衫,抖擞起精神前去开门。
打开门,鹿宁淡定迎向羽枫瑾的目光:「殿下。」
羽枫瑾打量她一眼,微笑道:「顾氏父子来了!想必是来逼婚的,今日要委屈你配合我演一场戏了。」
鹿宁微微一怔:「演戏?什么戏?」
羽枫瑾推门而入,命丫鬟拿过鹿宁昨日换下的衣衫,吩咐道:「将鹿帮主打扮得和昨日别无二致!」
鹿宁愕然,不明所以的看着他,还未等到答案,便被丫鬟们推到屏风后,利落的换上了昨日的纱裙,又将她带到铜镜前,开始为她梳妆打扮。
羽枫瑾站在铜镜旁耐心地指点着。
鹿宁神情恍惚地坐着,没明白眼下的情况,只能如木偶般任人摆布着。
沉默了许久,直到又重现了昨日的妆容,鹿宁才不耐地开口:「殿下,您究竟是要唱哪一出?」
羽枫瑾见到鹿宁眼中的不悦,立刻温言解释道:「时间来不及了,我就长话短说吧!你以为顾氏父子改过自新,其实他们只是换了个方式,让你放松警惕。为的就是昨日能顺利将你骗去赴宴。」
「可昨日在宴席上,他们并没有过分之举啊?」鹿宁微微皱着眉,面露不解。
羽枫瑾沉着眼继续说道:「非也!这便是他的狡猾之处!」
「顾之礼在宴席上让你弹琴也好、跳舞也罢,不过都是在做戏。目的就是让你以为,他所有的心思不过如此。等到你一一化解这些难题之后,就会对他彻底放下警惕。这时,他们再将你送到我面前,这个局他们就赢定了!」
鹿宁从铜镜中盯着他的脸,颇为不解:「他们即便将我送来,又怎么有把握,我们一定会如他们所愿?」
羽枫瑾眸色一凛,冷笑着道:「他们将媚药放在胭脂中,涂在你的唇上。不管你吃下什么,这些药都会进入你的身体,而你也会在药物的作用下丧失理智。到时候,只要我接触到你唇上的药物,也会同样中招。两个都中了媚药的人会有怎样的结果,任谁都能猜到!」
鹿宁收紧拳头,攒起眉头:「就算真发生了什么,只要我们抵死不认,他们又能奈我们如何?」
「那你就小看顾之礼了!」羽枫瑾撩袍坐了下来,冷声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本来就惹人非议,到时只要他将此事闹大,最好闹得皇上都知道。那你我也是百口莫辩!不然,你以为顾思思是如何嫁给大皇子的?」
听他这样说,鹿宁也沉默了。
的确,对于一个不要脸的人,正人君子总是无计可施!当然,她一个江湖中人,倒有的是办法!
「殿下有何对策?」鹿宁转过身去盯着他,满心的好奇。
她十分迫切地想知道,翊王这样的【君子】如何对付顾之礼这样的【小人】!
羽枫瑾冲她自信地一笑:「我们就当昨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吧……」
——下马威——
王府的门禁森严,除了前来宣旨的太监,其余人都只能等在门外。
顾氏父子满面得色的站在大门外,在风中等了很久,脸上的表情却如沐春风!
大门终于被打开,府内的侍卫前来通传,让他们二人入府。
二人相视一笑,便昂首阔步走进会客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