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军师担心闹出人命,立刻出声将他喝止。
转过头来看向脸色煞白的顾之礼,幽幽说道:「顾大人,我们马帮都是一群江湖人,向来恩怨分明!这只是给你们点教训,希望你以后离少帮主远点,否则,我不敢保证令郎的安全!」
顾之礼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儿子,失声怒吼道:「好一个马帮!竟敢殴打朝廷官员,你可知你们这是犯了国法!若皇上知道了,你们是要杀头的!」
慕容军师不以为意的笑道:「顾大人,您在明我们在暗,我劝您别将此事闹大,也别再招惹少帮主。否则,我慕容延钊就算掉脑袋,也会动用所有江湖关系,誓要追杀你们父子!」
顾之礼咬牙切齿的瞪着他,既不敢顶撞他,也不愿摇尾乞怜。
不过,他此时却心如明镜:看来,鹿宁已成了一步动不得的废棋!
慕容延钊见他并没有异议,便转头看向托托:「托托,既然咱们话已带到,你今日就放他一条生路吧!若少帮主真有个闪失,再来找他们算账也不迟!」
说罢,他便转身登上马车就要离开。
托托却插着腰,看着顾氏父子越想约来气,一时怒上心头,他提起手中的大刀,在慕容延钊和顾之礼的惊呼声中,往顾纪昀的身上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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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一路飞奔,载着鹿宁和胡七回到庄楼。
许多帮中的兄弟,正惶惶不安的等在门口,瞧见少帮主全须全尾、平安无虞的归来,才立刻松了口气,满面堆欢的迎了上去。
鹿宁与大家寒暄了几句,平复了一下大家的情绪,便迫不及待地转身回屋。
关上房门,她一刻不停地换下了身上的衣裙,换上自己的衣裙,然后燃起火堆,将那身暴露的衣裙丢进了火堆里。
看着高级昂贵的丝绸,被火焰烤炽成了肮脏的颜色,鹿宁失神地坐了下来,一行眼泪竟不知不觉地从眼角滑到嘴角。
一时间,苦味加咸味在口中蔓延开来,心头的涩味似乎就减淡了一些。
一阵敲门声传来,慕容延钊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鹿宁,你回来了?」
鹿宁忙收回神思,一下子冲到了门口,可她刚要打开门,一想到铁霖的话又收回了手。
「嗯,我回来了。」她小声回答着。
「你没事吧?」慕容延钊的声音有些喘,似乎很着急。
「没什么。我有点累了,想休息一下,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鹿宁觉得面前的门,似乎有芒刺袭来,便转
过身去躲开它。
门外沉默了片刻,才传来一声轻叹:「好吧。那你好好休息,不管发生什么事,兄弟们都会力挺你到底!」
随着一阵脚步声渐行渐远,鹿宁泄气地蹲下身来,捂着脸将头埋进双膝里。
强烈的酸楚从胸腔里狠狠喷涌出来,完全不给她半点抗拒和逃避的机会,眼泪趁机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她用牙咬着自己的拳头,气自己竟如此窝囊!
明明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和羞辱,可面对翊王时自己不敢斥责,面对师傅时也不敢质问!只能像个傻瓜一样,躲在这里折磨着自己!
可笑,真是太可笑了!
回想自己对翊王一片痴心,却换来一次又一次的伤害。
他永远不知自己要什么!对他来说,江山皇位胜于一切,而自己,不过是个垫脚石罢了。
自己有陪他同生共死的决心,他没有给予承诺的勇气。
用心良苦,终是成空。鹿宁突然觉得,心里有个什么东西死了……
窗外突然飘来一阵悲切又感伤的笛声,恰好迎合了她此时的心境。
鹿宁抬起一张满是泪痕的脸来,狼狈地笑了起来……
此时,春意正浓,黄绿相间的橘子树迎着暖暖春风,款款摆动着腰肢,摇曳生姿。庄楼里桃花正红、李花雪白、菜花金黄,小小的院子尽收春光。
胡七信步走到树下,抬手摸了摸粗糙的树干,眼中泛起一丝失落:
鹿宁一夜未归,看着她身上的衣衫,二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已不言而喻。
他为她心疼、为她难过、更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愤懑。
鹿宁与翊王无论是你情我愿也好、一时冲动也罢,自己是她什么人,又有什么资格去说什么!
在乎吗?一路上二人生死相依,他对鹿宁早已情根深种。她的清白,自己怎会不在乎!可他却什么都不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