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并肩走出驿站,不知不觉间走到了洛水河畔。
夕阳的余辉,穿过山峰,映在水面,平静得象一面金光灿烂的镜子。
鹿宁看着美丽的景致,突然叹了口气:「想想还真是心有余悸,这个地方险些成了我的墓地!」
羽枫瑾遗憾地垂下眉毛,无奈叹道:「是呀,这样清澈平静的水面下,不知掩盖了多少的肮脏和黑暗!可悲的是,那些无知百姓,竟还觉得这种行为是在救人,不是在害人!」
鹿宁转过脸看着他,恭敬地抱拳拱手:「柳公子,我欠你一条命,以后若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一定义不容辞!」
羽枫瑾微微抽动嘴角,半开玩笑地说道:「我还以为你会说以身相许呢!白期待一场!」
鹿宁勾起唇角,微微低下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羽枫瑾知道她不喜欢这种玩笑,只好转过话题:「其实,你也不必谢我。你不欠我什么,是我欠你太多!」
鹿宁以为他在说,二人在南疆时的过节,便释然般说道:「还好,现在我们算是两不相欠了。」
「鹿姑娘,有个问题……我想问你……」羽枫瑾忽然严肃起来,看向鹿宁的视线有些逼人。
「什么事?」鹿宁不禁畏缩起来。
羽枫瑾深深的看着她,问道:「在河底你吻我的时候——」
「啊!」鹿宁忽然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说道:「出来的时间长了,身子都有些乏了,我想回去了,你呢?」
羽枫瑾呆呆地望着鹿宁,她脸上分明写着「不要再提这件事」的表情,牵连得笑容都有些变味了。
还能说什么,他也只能淡淡一笑:「是我不够体贴,竟出来得这么久。不过,我还想再欣赏一下斜阳,鹿姑娘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好。那我先走了。」鹿宁明显松了口气的神色,却给羽枫瑾心头压了沉甸甸的块石头。
直至她纤细婀娜的身影飘然远去,羽枫瑾才把视线扭了回来,喉结动了动,一股苦涩在喉间蔓延开来。
他真的很想知道,那天在河底,她主动吻了过来。
究竟是把面前这个人当成了谁?
是胡七?还是自己?
不过,他怕是再也无法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因为鹿宁不知道的是,她若无法回心转意,他也只能送到这里。
一想到离别近在眼前,一种东西就涌上胸膛,压迫着他的心口,似乎连呼吸都变得痛苦起来。
——产子——
时当仲夏五月中,清早微觉南风凉。南风不缓也不疾,飘飘吹动行人的衣裳。
阮浪看着怀中小小的、软软的、暖融融的身体,心情激动的无以言表。
这个孩子继承了燕荣的浓眉大眼,玉儿的鹅蛋脸、白皮肤。长得粉妆玉琢,像个瓷娃娃一般,却是个带把儿的。
玉儿诞下孩子后,睡了一天一夜,才缓缓醒过来。
她刚睁开眼,也顾不得虚弱的身体,只焦急的喃喃道:「孩子……我的孩子……」
阮浪连忙将孩子轻放在她怀中,笑着说道:「我找大夫看了,孩子很健康,你不必担心!」
看到阮浪那张铁灰色的脸,玉儿像是被人封住了穴道般愣住了,一时忘了接过他怀中的孩子。
看到玉儿戒备又困惑的表情,阮浪垂着眼微微一笑,用尽量温柔的声音说道:「抱歉,那日巡逻到燕统领宅地附近,恰好看到你晕倒在地上。燕统领不在,你又央求要我把你带走,我只能再把你带到这里了……」
玉儿头痛似的揉了揉额头,生产那日的情形,似乎回忆起来了:
在她和燕容再一次大吵一架后,燕容再一次地抛下自己而去。她当时感觉到自己生产在即,便立刻奔出门去追。
可惜,人未追回,她已经因为剧痛而晕了过去……
最后的回忆,是她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中,其他的就再也想不起来了。
说不出的悲哀,瞬间攫住了她。她感觉到,身体里的某种东西破灭了。
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从阮浪怀中接过孩子,虚弱的说道:「谢谢阮大人,又救了我们母子一命!」
阮浪尴尬地挠了挠鼻子。承受这份谢意让他有些不安,因为他不是「恰巧」经过那里,而是奉命去监视燕荣的。
救了她们母子才是「恰巧」。
玉儿抱着孩子亲了亲,似乎怎么也亲不够似的,整个人都散发着初为人母的光辉,令人不敢逼视。
「你好好休息一下,我去通知燕荣来接你!」阮浪觉得有些局促,想要离开这里,让他们母子独处一会儿。z.br
「不要!」玉儿竟突然出声阻止了他:「先别告诉他!求你!」
「为什么?」阮浪像感到很意外,睁大了眼睛。
没想到,玉儿勉强撑起身子,却噗通一声滚下床来。
阮浪大吃一惊,刚要弯腰去搀扶,却见玉儿竟扶着双膝跪在自己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