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枫瑾沉吟了一下,幽幽叹道:「现在这个时候,我们谁也不能轻信。不能让他们知道我们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这样也是为他们好,这样不会牵连他们!」
叶青峰缓缓点了点,算是应允了,可脸上的神色仍未见明朗。
猜到了他的心事,羽枫瑾轻轻拍着他肩膀,用过来人的口吻说道:「青峰,说实话,我有时很羡慕你的纯真和善良。因为这两样可贵的品质,我早已没有了。有时,我也很想信任身边的人。可生长在皇室,我亲眼看过因说错一句话的悲惨后果,这让我不得不随时保持着绝对的清醒。也许日后你会懂,可我倒希望你永远不必懂!」
「我明白。」叶青峰淡淡一笑,站起身来返回船舱,背影却透着落寞。
羽枫瑾知道,叶青峰虽然有一身的好功夫,可毕竟未经历过岁月,他没亲眼见过战争的残酷,是永远不会明白的。
也许,用不了多久,他就会长大了。用战争来作为他的成年礼,虽然有些残酷,却是必须经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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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粉白光华,好似满天飞舞的梨花。
船驶到平洲,便停在了岸边。船上的人纷纷下船,准备休息一晚再继续前行。
叶青峰扶着羽枫瑾跳下船,二人踩在土地上,好像踩着棉花一般软弱无力。
船夫带着几个仆人走过来,向羽枫瑾拱手一揖:「殿下,这次出发太匆忙,我们好多东西都没有准备。所以,今晚就劳烦您在镇上休息一晚,明日我们做些补给,再继续赶路。反正,我们已经离开曹州,应该也没什么大碍了吧!」
羽枫瑾拿出几个银锭子放在他手中,说话十分客气:「辛苦大家一路的照顾了!本王出来匆忙,所带银两也不多,这些就给兄弟们买些酒喝吧!」
船夫捧着钱,和身旁的面面相觑,不由得奇道:「殿下这是何意?」
羽枫瑾淡淡一笑,说道:「我们行程有变,接下来可能要雇马车前行了,你们可以回家了!」
船夫拿着这么多银子,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岭南所有城镇都通水路,殿下准备去哪儿,我们可以送您去啊!」
羽枫瑾笑了笑,婉转地拒绝到:「是我现在还没想好接下来的行程。我们也许今晚就离开这里,也许会呆上几日再离开。所以,大家就不必在原地等待了。」
听他这样说,船夫也不好再坚持,便匆匆向二人拱手拜别:「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此别过!还请王爷一路珍重!」
看着他们走远,叶青峰才开口问道:「殿下,接下来您有什么打算?」
他心里十分好奇,这个人人称赞厉害的男人,究竟有什么金蝉脱壳的本事。
羽枫瑾低头看了看,一身格格不入的华贵装扮,说道:「咱们先换身行头,再上路吧。」
说罢,二人离开江边往村庄走去。
恰是日暮时刻,家家户户的烟囱中,都冒着烟。
饭菜的香气,飘散在空气中,光是闻着就让人流口水。
赶了几天的船,船上只能凑合吃些干粮,此时闻到饭菜的香气,二人都觉得饥肠辘辘。
好在平州的百姓淳朴又好客,没费多少唇舌,便有一户农家,愿意让二人进门来吃些东西,又送了他们两身粗布衣服。
本来二人想连夜继续赶路,却被乡民热情的留下来,在床上舒服的睡了一夜。
这一夜,二人睡得很香,自从离开颍州,进入曹州后,就没睡过一个踏实觉。
不过二人也明白,或许这是他们能睡的最后一个踏实觉了。
第二天一早
,因为入冬后不必再耕地,所以一家人并没有早起。
可叶青峰和羽枫瑾天还未亮,便留下了一锭银子悄悄离开,继续往前赶路了。
因为这里的乡村,信息相对城镇来说有些闭塞。所以村里的人对外面的事一无所知。
二人什么消息都问不到,便赶到江边,混在赶路的百姓中,上了一条用来运客的小船。他们准备在这些逃命的人中,打探曹州那边的消息。
这条小船不大,船上坐着七八位风尘仆仆的行客。待船上坐满了人,船才缓缓驶离了岸边。
刚上船的时候,大家还不怎么熟悉,羽枫瑾向叶青峰使了个眼色。
叶青峰会意地拿出酒壶,给几个同行者,分食随身带着的佳酿和牛肉干。
有酒有肉的相伴下,几个人也渐渐热络起来。
一个白发老伯问道:「小弟兄,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叶青峰指了指羽枫瑾,笑道:「家里收成不好,我和我叔叔从外乡来,准备去别的地方打点零工,好挣些钱娶媳妇儿。」
说到这里,他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露出羞涩的微笑。
看着这个讨人喜欢,又很有礼貌的年轻人,船上的人都放下了戒心。
白发老伯和蔼地笑道:「没什么丢人的!不过如果是往年的话,你们二人攒个一年半载,就差不多够了。可今年不行了!听老伯句劝,还是赶快逃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