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民营一旁的一处高台上,几个明显看起来要更加华丽更加宽敞的帐篷格外的醒目。裴乾这会儿正斜倚在一张宽大的圈椅上,端着碗清鸡汤慢条斯理的拿着调羹拨弄着。
他眼皮未抬,对离他不到十步远的柱子上绑着的男人此时的惨状,也只当是完全没看到。
这个北蛮人,是之前被顾二郎除掉的那三个图谋不轨之人的同伙。
他如今带回来,自然是要好好用一用的。
“倒是看不出,你这嘴巴闭得倒是满紧的!”裴乾抿了两口鸡汤,方才带着几份心满意足的微微抬头,看着那架子上一条胳膊上的肉几乎已经没有了却依旧还是咬着牙一声不吭的男人,忍不住笑了笑。
“千鹤,你现在的手艺看起来落的厉害啊!瞧瞧,这片的大小不一的!”裴乾抬手搁下汤碗,起身来一脸挑剔嫌弃的看了看一旁银盘子搁着的那一堆血肉,先是对千鹤表达了他的嫌弃,而后才将注意力挪到了架子上绑着的明显已经晕过去的男人。
“泼醒他!”
千鹤躬身应了声是,抬手在一旁的水桶里舀了一瓢还掺着冰碴子的水泼在了那男人的脸上。只听见那男子一声闷哼,倒是缓缓的睁开了眼。
“我知道你听得懂本世子在说什么。若是识趣儿呢,就将你知道的统统都说出来!本世子可以饶你一命,至少你还可以有机会苟延残喘的滚回你的老家!
可若是你继续这样冥顽不灵,你觉得你还能够在本世子的手上嘴硬多久?!”
裴乾从千鹤手中取过那把薄如蝉翼的匕首,挑起了那男人的下巴:“知道吗,本世子可以将你片成骨架,却依旧能够留你一条命!
不信,咱们可以试试。”
“我,我就是个商贩,我,我不知道你,你在说什么!”男人深吸一口气,强压住心底往上翻涌蔓延的惧意,他知道他现在肯定是已经活不成了!
可是,他家里还有儿有女,若是他在这里做了背叛部族的事儿,那他的妻儿……
“喔,那你这个商贩的骨头还挺硬的!”裴乾笑了笑,抬起匕首在男人已经露出来的腕骨上轻轻的划了一道,换来男人强忍着痛处的战栗颤抖:“没关系,咱们慢慢来!
这会儿时间不早了,想必你也饿了!这大冷的天儿,也没什么可招待你的,不如请你吃锅子吧!”随着裴乾的招呼,千鹤身后已经有随从动作极快的端来了一个红泥小炉熬着的小汤锅,里头看起来已经调好了料的汤正烧的滚开。
一个随从垂着眼,手脚利索的端起那盘子刚刚被千鹤片下来的血肉,在男人惊恐万分的目光里,烫熟了就直接要往他嘴里塞。
“不,不,你这个疯子,你这个魔鬼!长生天在上,你……唔唔唔……”男人在看出了裴乾的打算之后,整个人都被吓得近乎疯癫,他拼命的挣扎反抗咒骂,可最终他还是在两个随从熟练的投喂下,吃下了半碗自己身上片下的血肉。
那种全身上下从身体到精神反馈上来的排斥,让那两个随从在松开他之后的第一时间,便再也克制不住的呕吐了起来……
裴乾捏着帕子掩住口鼻,一脸嫌弃。
“千鹤,这里交给你了!将该问的问清楚,然后好好的给他把胳膊上的伤治一治。”
交代完了这些,裴乾便转身头也不回的返回了进了营帐。
那男人到底没能扛住这样可怕的对待,在一阵昏天黑地的呕吐之后,他整个人彻底心神失守,陷入崩溃。
千鹤安排人将他解了绑,安安稳稳的送到了一旁的一处小帐篷里安置。
几乎还不到入夜,大半个流民营里的人都知道了裴乾今天干了什么。原本大家对裴乾的态度,就已经是堪比在仰望阎罗煞星了,这会儿更是一个个连他的名字都不再敢提起,生怕多提一嘴就会命丧黄泉。
“裴乾这一手,也实在是太歹毒了!”
杜元若缩在床榻上,想到刚刚从帐篷缝里看到的那一幕,他就禁不住的浑身发抖。这太可怕了,那家伙,那家伙根本就不是个人,他就是个疯子!
“哥,不行咱们回吧!没必要真的为了争这一口气,把我们兄弟的命都交代在这里!那裴乾他就是个疯子,咱们和疯子有什么可计较的?!”
“你懂什么!若是我们现在返回,你想过我们杜家的处境吗?!
没错,娘娘是我们的姑母,可是现在三皇子在外的助力可不止我们杜家一家!还有太后呢,卢家那位娘子嫁给三皇子之后,我们杜家在三皇子的眼中,已经很没有地位了!
而且,卢家处事的风格,你也不是没听过!
一山不容二虎,太后的性子想来你也能看出几分!后宫之中,她是不可能容许有人能够与她相争的!
前朝,卢家也是如此!
我们杜家已经被逼到绝路上了,若是这次这个差事再办砸了,只怕我们杜家在三皇子的眼里,便真的只能是弃子了!”
杜元熠有些头疼的抬手捏着眉心。
自己这个愚蠢的弟弟看不出来,可他却是清楚裴乾今天这一出是为了什么!
审问情报是一方面,更多的也是为了杀鸡儆猴吧!这样一出血淋淋的事实在前,可以说他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在今天的这一场惨不忍睹的刑法之下荡然无存!
今天之后,又还有谁会不长眼的有那个胆子与裴乾做对?!
“可,可就算这样,我们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来破局啊!”杜元若哼哼唧唧的嘟囔,他混是混了些,可他也不真的是个完完全全的草包。
京城里的一些风声他虽然不能全懂,可是浮于表面的东西,他还能看得出来的。
但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不是吗,他们现在摆明了就是弄不赢裴乾嘛!
既然如此,那他们现在留在这里鸡蛋碰石头又有什么意义呢?!还不是一样等于白白送死?!
“谁说没有?!元若,凡事都没有绝对的!你且看着吧,这个局才刚刚开始,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杜元熠一口饮尽杯中的茶水,低低的冷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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