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于宇文泰逃出战场时吓得魂不附体、夜不能寐,要枕着干儿子、汉人豪强蔡祐的大腿才能入睡,可见这一次战败与被众将抛弃给他带来的心理阴影之大。
等到高欢获知前线战况,率军前往增援时,西魏大军早已经撤到了潼关以西。
河桥之战西魏虽然战败,但因为大家全都跑得快,基本上除了主公宇文泰差点吓掉魂之外,并没有遭受太大的损失。而东魏方面则折损了大将高敖曹,以至于高敖曹所代表的一部分汉人豪强一度与东魏产生离心。
河桥之战后,西魏又收拾武装,成功夺回了洛阳。然后双方便进入了长达数年的休整期,宇文泰也趁机整顿队伍,清扫了一些关内的隐患,并将麾下部伍整顿为六军,由大行台直接统率,彼此之间未有大战。
接下来便是高敖曹的兄长高仲密以北豫州投降西魏,特别是拱手献上虎牢关这一河南重镇、河洛东门,继而引发了当下这场邙山大战。
邙山这一场大战,抛开一波三折的战争过程不说,两国基本上是动员了各自能够调度的主力。而战争的结果也证明了,起码到目前为止,西魏的国力仍然大逊于东魏。
李泰在此时来到这个世界,并从东魏叛出到西魏来,大势上来说,真的是蠢。
但若从前途上而言,却也有几分弃暗投明的意思,因为邙山之战的惨败,促使宇文泰做出一个重大的决定,那就是大肆招募汉人豪强进入队伍中,用关中的乡兵与私曲武装补充军队的不足,着手建立府兵系统。
毫无疑问,在这一时期,身为一个汉人,在西魏要比在东魏机会多得多。
但如果要具体到地域的话,西魏这一次的机会窗口,主要还是向各拥部曲的关陇汉人豪强们开放。
李泰作为一个东州新附的乡人,处境仍是尴尬,想要加入到未来的关陇集团并成为其核心成员,机会仍然很渺茫。
所以他在为若干惠执笔奏书时,也夹杂了自己的私货,力陈大举招募关陇汉人武装对政权发展的稳定性。
这样的建议,当然谈不上启发性。宇文泰一代人杰,能够顶住高欢强大的压力在关中自成基业,甚至在未来能够后来居上,当然不可能看不到招募汉人豪强的重要性。
这样的想法与思路应该早就在宇文泰脑海中成型,只是具体的举措与步骤仍然思虑不定,而邙山惨败又让他没有了再作犹豫的余地。就算没有李泰的上书进策,这举措必然也会很快大举施行。
李泰也并不奢望凭着一封书信就能让宇文泰对他礼遇备至、奉为国士,主要目的还是想借此表达自己与对方想法契合:我和领导是灵魂密友,你想到的我都想到,你忙不过来我能帮点小忙!
但他还是小觑了西魏政权内部人事纠纷的复杂性,或者说尺度上拿捏不够精准,还是没能达成预期的效果。
这倒也正常,他虽然因为职业的缘故有点文笔基础,也不乏历史的前瞻性,但终究不是这个时代土生土长的人物。
之前所面对的是论坛老铁、是平台看客,但现在却要搏求一位真正的乱世枭雄的关注,用力的尺度、进策的深度难免就有点把持不住。
但看若干惠作为关中政权的核心人物,仍然愿意为他提供庇护,可见他的进言或许未如预期,起码也没有触犯什么大忌,在关中立足生存问题不大。
宇文泰你清高、你了不起,你不搭理老子,老子去找杨坚,未来拨乱反正、恢复汉统,我要出一把力!杨坚搭不上就找李虎,帮我大哥教育儿孙后人。
他这里尚自颅内高潮的盘算后计,李渚生又走了上来,并递给了他一串竹简并小声说道:“阿郎,那十几名外客籍名都已经记录下来了,他们也都愿意追从阿郎。”
眼下西魏政权虽然弱小落后,但也不至于退化到削竹记事。但大抵纸张产量不高,也并不作为军用物资储备泛滥,李泰暂时找不到纸笔,只能用就地取材的竹子作简记事。
竹简上刻记的是新加入队伍的那十几名西军士卒,他们之前在潼关外被当做李泰的同伴误抓,即便大声伸冤也没人相信、没人理会,还是跟李泰的部曲一并关押起来。
等到李泰搭上若干惠发还部曲,这些人也就作为他的部曲还给了他,懒得分辨他们各自原本归属。
李泰虽然没有什么造反创业的经验,但也深谙乱世之中兵马至上的道理,自然不会拒绝这平白得来的部曲壮丁,先收编了再说,因此在行军途中便让李渚生记下了这些人的名字留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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