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class="contentadv"> 其实其他宗室也都对此心存迟疑犹豫,可是一想到他们只是在合情合理的范围之内争取自身的权益,而非搞什么阴谋叛乱,心气便也渐渐壮起来,打算联名上书,趁着唐公如今巡边未归之际向朝廷请授几个职位。
可是如今唐公李泰入朝,其人作为陇西李氏子弟,与元魏宗室可以说是关系密切的世交,理当对这些宗室成员们更加亲切友好。
凡所随从孝武入关,包括之后投奔关西的元魏宗室,无论族支远近,几乎人人封王,且多加优越礼待。包括之前流亡南梁的元罗,以及诸次交战中所俘获的元孝友、元景安等,也都授以王爵,并且在朝中担任一个荣誉闲职以示尊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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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罗听到这话后顿时一瞪眼,整个人都僵在席中,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拍案怒声道:“刁奴,不觉此室阴寒?速速进炭盆来取暖!”
但也有的人并不这么想,尤其是对一些不甘寂寞的人而言,荣辱如何暂不必计,这种被世道无视的境况本身便是一种折磨。
其他临淮公元孝友、西华公元景安,皆是在河洛与唐公交战不敌而被擒缚入国。
但元孝矩显然并不这么看,听到兄长这么说,他顿时便皱起眉头来,望着元孝规便说道:“我所行事难道只是为了一己荣宠?阿兄言辞竟然如此绝情!中山公虽不成事,但待我兄弟总是深情款款。至亲阿舅得势朝中,更执掌选司,结果我却只能另作别计以谋出身,这难道是我的耻辱?”
正在这时候,外间突然传来一阵兴高采烈的欢呼声,元罗闻声之后顿时心生好奇,连忙抬手召来一名吏员询问道:“外间何事喧哗?”
这观景台上十几名坐客,多数都是元氏宗亲,听到中年人作此评价,也都忍不住各发感慨。
那吏员正从外间打听消息回来,听到元罗发问,旋即便兴高采烈的回答道。
他们也清楚想要一步获得实际的权柄并不现实,所以眼下的诉求就是希望能够恢复宇文泰时期的一些待遇,在宗室当中推举出一位柱国并增加两到三个大将军的位置,然后再争取一些太常、光禄之类的职事。
“禀江阳公,大胜、大胜啊!唐公大军出击突厥,大破贼胡并斩木杆可汗,凯旋师旅已至泾州,奏捷露布先行入京!”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万物生发的骊山又成了长安城中达官权贵们踏青游玩的好去处。
因此唐公入朝以来,这些宗室贵族们无论是地位荣誉还是实际的收益待遇全都遭到了不小的削减。这么说倒也不准确,因为之前六官制改革已经将许多宗室的官职给削除了,唐公只是没有将他们的待遇恢复而已。但在一些人心目中,显然唐公是应该对他们更多关照的。
且不说元罗自己思计如何,在场一众宗室们在商讨一番之后,也初步制定了一个目标。
可是结果唐公入朝以来军政改革、人事任命不少,但其中有涉宗室人员安置待遇的却唯有一桩,还是逼迫他们上表辞却王爵。非但没有对他们更加优待,反而还更加的刻薄。
但也并不是所有人都附和此计,冯翊王元季海诸子元亨等人,因为母亲李稚华缘故,向来便与陇西李氏往来密切,听到元孝矩大放厥词,当即便起身告辞离开。
讲到这里,元孝矩嘴角便泛起了一丝讥诮,又指着那元欣故墅一脸不屑的说道:“本以为唐公入朝,必应发扬风格、尊统复礼,然而他所为诸事,岂有丝毫尊复之态?自其入朝以来,所重者谁?但有共同匡扶之志,在场诸位莫非竟无一二令才可为国用?竟皆放闲山野,不加授用!”
为了避开其他宗室,元罗选择提前来到皇城。他身上一共备了两份奏章,一份是随同众人一起进宫觐见皇帝时进献所用,仅仅只是寻常问候言辞而无涉其他,一份是要先经门下省投递才是真正的言事奏章。
其人生前虽然身居高位,但却懒于提携宗室,而且为人非常吝啬。甚至都不准旁人在其园业中带出果核苗木,便可见其贪鄙之性。
在场元氏宗亲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向广陵王求助却遭拒的经历,此时再讲起其人其事,不免便感慨不已。归根到底还是自己无益于人啊,对于真正能够帮得上忙的人,广陵王那也是豪爽得很!
元罗在西魏朝廷虽然乏甚盛名,但其人资历却是非常深厚。他的兄长乃是北魏孝明帝时期的权臣元叉,他们一家得势的时候,六镇兵变都还没有开始,而元罗也依仗父兄的权势屡屡担任内外要职,在孝武帝年间更是以尚书令而担任梁州刺史、出镇汉中。
而且元罗自觉得相比其他人,他还有一桩优势,那就是与唐公早有前缘。之前他流落南梁时,便是凭着时任荆州总管的唐公与南梁斡旋,才得以返回关中。因为这一点渊源,他若代表宗室与唐公之间进行交涉,作为彼此间沟通的桥梁,也比其他人更合适几分。
元孝矩心中也是憋闷良久,今番既然开口便有些忍不住了,不理会兄长的呵斥制止,继续发声说道:“唐公出身世交名门,乃是少壮俊士。自其入国以来,事迹凡多可陈。因此国人对其也都深有期许,希望他能匡扶正道。已故广陵容王,想必也是心存此想,所以才作此豪赠贿结……不对,应该是广陵容公,名臣当国,安敢僭乱啊!”
“唐公大胜?又大胜……”
骊山多园墅,许多京中权贵时流都热衷于此治业。京中坊曲逼仄、喧闹嘈杂,许多人为求清静,甚至常年避居于此,只在有什么大事的时候才会返回长安。
那吏员遭此训斥不免一愣,看看庭外骄阳和正自盛放的花树,虽然有些不能理解,但也只道老物畏寒,忙不迭又告罪行出,在库房一通翻找才找出铜盆盛了炭火奉入。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无不脸色大变,或是皱眉不悦,或是面露认同。
他们兄弟乃是宇文护的舅子,舅舅则是正当势的尚书右仆射的崔谦。而也正因为后一层关系,元孝矩的提议才获得了这些宗室的看重和响应。
众人议定之后,便一起结伴离开骊山,准备返回长安执行此事。而在归程当中,元孝矩不无得意的望着兄长说道:“阿兄实在太谨慎,应知事无必然,尤需奋取。若我兄弟只是枯守户内,不知几时才能等到世道垂青。但今有宗家群徒发声,纵然有违唐公心意,但为了协和于内,必然也要慎重以待。”
但在这一次的风波当中,元氏宗室们却殊乏存在感。固然没有因为霸府权力的更迭而遭到残酷打压,同样也没有因此获得什么抚慰与褒扬。虽然得复元氏旧姓,但又被普除王爵。总结起来就是,他们这群元氏宗室们在这一次的权力更迭当中,看起来仍处光鲜显赫之地,但实际的作用却是无足轻重。
可是唐公入朝以来,对此既无增补,也无加授,如今宗室中唯有广平公元赞和文帝之子、已经降爵为南郑公的元俭担任大将军。余者众人不只爵位遭削,担任朝职者也并不多。
元孝规对此却仍不甚乐观,闻言后只是叹息道:“你我在宗中非亲非长,贸然操弄人情,虽得群徒声助,未可喜也。这些人肯推你为此事之长,可不是因你气壮声雄,无非是贪有阿舅这一层人情便利罢了。
元罗闻言后只是干笑两声,连忙拨弄两下炭火掩盖住纸灰,然后才又起身向萧詧见礼。
待到萧詧问起他入署何事,他便脸色一肃,沉声说道:“唐公大功大德于国,今却只是寻常官爵以待,实在有违国之重士的大义!某思之不安,竟夜未眠,今早入宫,欲告请朝廷更加殊封,酬以名王,并立家庙以祀尊祖!唯恐意迟言拙,故入与梁公共为商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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